番外：贵人（2/2）
他下巴微擡，“嫂子都要把家底掏空了，你也不去管管。”
“输光了有我赔。”裴今澜手里转着两枚骰子，没好气说，“要你急。”
不急不急。
程三瑞扫了眼那边桌上的几位，都是圈子里混得开的，还有些生面孔，恐怕还不知道时纯的身份。
他灌了半口酒，心里看戏，反正急的的人又不是他。
程三瑞失笑，正以为自己这台阶给的不是地方，打算要走，就看到原本还稳如泰山的裴今澜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就走向牌桌，他连忙上前随手点了个人下来，直到裴今澜坐在隔壁，时纯头都没擡。
“介意吗？”裴今澜问向时纯。
时纯正数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筹码，没什么精神说，“风水轮流转，座位空了谁都行。”
程三瑞明显感觉裴今澜脸垮了，但他居然也没生气，还真就着旁边的人坐在了本来就不宽敞的椅子里。
“玩的什么？”
“二十一点。”
旁边有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捏了玩具筹码给他看，抢话道：“随便玩玩的，没下注。先生也要来吗？”
时纯也撑着下巴看他，裴今澜伸手从她那拿过来三枚，说：“借我点，待会还你。”
时纯慢悠悠地看他眼睛，姿态散漫说，“不借。”
“没事啊，我的都给您。”起先让座的人赶紧说，他筹码多，放在面前一堆一堆的。
裴今澜扫了眼桌上玩家各自的情况，不用想都知道时纯输了多少，他伸手想去捏时纯的脸颊，“一本万利，待会赢的都给你。”
手还没挨上去，就被突然出现的转盘突然挡开，时纯擡头一看，竟然是阿荷不知道从哪拿的零食过来，正好占了她和裴今澜中间的空位，挡开了两人之间的位置。
裴今澜悬在半空的手被迫收回，时纯看他瞪了眼支架转盘，明显不开心了，忍不住侧过身笑了一下。
此刻，闲杂人清了一波，剩下的各带了几位气质非凡的女伴。
见裴今澜上场，座位上下的个个都卖力起来，洗牌发牌打牌，玩的花样百出，侍者烫了热酒一一送上，裴今澜瞥了眼时纯面前那杯，扭头说，“帮时小姐换杯温白开。”
“不用。”时纯腾出手接了杯子，当着裴今澜的面一口饮尽，倒扣在桌角跟众人，指着面前的牌说，“输了就是输了，先干为敬。”
对面的年轻人看时纯爽快，以下就来劲了，让人再给时纯上整瓶。
裴今澜斜眼看过去，那人看了眼程三瑞，又看看裴今澜，不知道脑补到什么，立刻鹌鹑似的缩了脖子，胡扯说：“那个……还是拿来给我吧，这饮酒伤身，对胃不好。”
程三瑞趁机让人重新上了热饮，回神又喊了岑铭和正在唱歌的唐森晓，桌上的人大洗牌，就剩下一圈熟人，外加阿荷和另一个刚红不久的女明星。
“这个费脑子又没什么意思。”唐森晓嘴里叼着棒棒糖，扭头看了一圈说，“咱们人多，玩个简单的。”
于是十一个人，三副牌玩干瞪眼。
按顺序挨个出牌，接不上可以用四个一模一样的牌炸或者双王炸。
裴今澜从一落座就跟长在椅子上似的，时纯视线掠过转盘眼神询问，他那么不爱凑热闹，干嘛非为难自己。
裴今澜挑挑拣拣面前的牌，擡头撞上她的眼睛，洗得翻花似的漂亮，嘴角下意识微微上扬。
时纯这次注意到，裴今澜身上也有纨绔公子的习性，只不过他擅长克制，又并不热衷，所以才从不显露，但不显山露水，不代表贫瘠无能，眼看着他把把运筹帷幄，被他连赢了三四局，全场的筹码几乎都被他拿走，时纯觉得更挫败了。
怎么有人样样都这么出色？夺走他一样，他紧接着又拿出另一样，从这座山上把他推下去，转眼他又攀上了另一座高峰。
哪怕是在牌桌上，他也能想赢就赢，想平就平。
原本代表着价格的筹码，被他玩的像一堆废品一样，堆砌在桌子上，被人打着小算盘赖皮了，他也不在意。
许是他的洒脱不羁过于放肆，几乎所有人都玩开了，筹码反而成了最无趣廉价的玩意。
中场休息，时纯趁着裴今澜不注意赶紧起身，阿荷紧跟着她一起，两个人站在洗手池前面聊天。
“吓死我了。”阿荷见没人过来，就挤眉弄眼跟她邀功，“那位裴先生没对你怎么样吧？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说起这个，阿荷忍不住八卦，“对了，你那个帅哥男朋友呢？怎么没见了？我记得他们好像很熟，宴会那会，经常看到一起说话。”
水流灌入指缝，时纯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名，她手下微顿，挪开动作，烘干了手，转念说，“你怎么很怕他？”
“谁不怕？她们都说裴家大公子就是罂-粟-花，看着勾人一碰穿肠，可不能惹！”想想刚刚他意图对时纯动手动脚的模样，阿荷感叹道，“这人一贯心黑手很，从不讲究的，连自己父母兄弟都能给送进去，判了二十几年呢！我跟你说，这种人图钱图色都会血本无归，刚刚幸亏我机灵，要不你肯定就落在他手里了，我够意思吧？”
时纯意外看她，“外头是这么传的？”
“版本可多了呢。”阿荷说起小道消息就十分兴奋。
时纯：“还有呢？”
“还有说，裴家老太爷去世也是他动的手脚，为的就是侵占裴家的财产。你知道他还有个未婚妻吧？好像是哪个女明星来着，这几年不怎么拍剧了，说是原本也不是给他定的，而是裴家另一个儿子，结果被他算计过去，金山银山地宠着，结果也没几天就抛在脑后，后来不知道怎么又不了了之。”
时纯听得有些难受，打心眼里心疼裴今澜。
“不过，我觉得吧，网络上总容易把人说的很坏，事实上怎么样，又有谁知道呢。看人不能看表面，其他的不说，我觉得裴先生牌品挺好的，刚刚要不是他出手阔绰，真算起来，我可得赔不少呢。”
没想到阿荷居然还是个性情中人，时纯更看得出，她也是真心诚意在帮她避祸。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时纯像是随口闲聊。
阿荷“嗐”了一声，“我能干嘛？毕业之后就各种跑片场，接通告，或者被人推荐做点……嗯，兼职。反正，我除了这张脸，哪有什么长处。”
时纯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兜里掏出笔写了一串号码，“我有个朋友做M，孵化了很多现象级IP，正缺有潜力的新人。漂亮是加分项，你口才好，不怯场，要是想给自己谋条生路，不如找她去试试。”
这是在帮她介绍机会？阿荷有些不知所措，颤着指尖接过那截廉价又昂贵的纸，有点不理解，“你怎么知道我想自谋生路……不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啊？这个，你朋友靠谱吗？”
时纯被她逗笑，要是杨璃知道她现如今身价十几个亿会被人质疑不靠谱，恐怕都要隔空吐血。
“放心，他们都是圈内顶尖团队。这个，就当是刚刚你保护我的谢礼。”时纯眼底温柔。
阿荷双手捧着，由衷感激时纯，“你可真是我贵人。”
贵人。
时纯突然想到。
裴今澜也是她的贵人，是她一生中所有幸运与幸福的源头。
辞了阿荷，时纯走到门口又回头提醒她，“对了，我刚刚看你都输没了，这回别逞强上场。等着看，我帮你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