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旗袍先生(1/2)
番外:旗袍先生
七月下旬,李一叙在港城拍摄新戏,正好时纯被总台借调出差,在那边接待几位外邦贵宾。
工作结束后,时纯踩着高跟鞋走下大厦扶梯,迅速回酒店休息,就看到朱衣衣的执行经纪人已经在大堂休息厅像是等了很久,“斓老师正在拍戏走不开,让我过来接您。”
时纯忙的忘了时间,才想起答应了朱衣衣要去他们剧组探班,看到执行经纪人亲自过来,就挺奇怪,“上周不是才聚过,她这么惦记我,该不会憋着坏吧?”
“我们斓老师脾气容易炸,圈内圈外朋友没几个,也就和您聊得来。”经纪人给时纯拉开车门,旋身坐入驾驶位说,“时小姐放心,剧组那边全都打点好了,李导也在。晚上还安排了轮渡晚宴,还有沙滩烧烤,不容易在港城碰到一次,就当是好好放松放松吧。”
时纯正有此意,她这两天神经高度紧绷着,现在骤然松懈,还真有点轻松不下来,换个环境应该能疏解些压力。
但想着某位在家侯着的先生恐怕又要不乐意,于是打开手机给那边发了条消息。
[暮:报告:临时有点私人行程,明天回京哦。]
[π:李一叙?]
[暮:……你给我手机装监控了吧?犯法的哦,我的裴大先生。]
[π:截图/]
时纯放大图片看了眼,是朱衣衣的朋友圈照片截图,配图是片场面前的蓝色港湾,文字里直言不讳,指名道姓地@她快点过去。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朱衣衣经纪人,想到她也不可能完全清楚艺人的私事,又迅速单聊过去问始作俑者,“你什么时候和裴今澜成微信好友了?”
朱衣衣好一会才回过来,先发过来几十张现场布置的照片,然后才大海捞针似的回复她。
[朱衣衣:不记得了……好像是哪一年的秋天?还是冬天。]
[朱衣衣:斜眼/他主动加我的!!!当时我还在棚里拍广告,他突然过来找我,吓死我们合作方老板。]
[朱衣衣:不过他从来都没找我聊过天,反而是宝宝我,心惊胆战,吓得天天置顶,特别关注,就差把他账户裱起来用香炉给供起来。]
朱衣衣求生欲太强,时纯都有点不忍心。说实话,要不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两个人之间早就把彼此看得筋骨分明,透彻明晰,这么尊不顾人死活的冷面大佛摆在通讯录里,换了她也会有点发怵。
所以,裴今澜大费周章加朱衣衣,就为了看看没事人家朋友圈?
时纯:“……”听起来好离谱。
但好像很像他这几年私下里的作风,她有点放松,又没有完全轻松地切回裴今澜的对话框。
就这十几秒的功夫,他还来劲了,语气一条赛一条的冲。
[π:不说话,是心虚了]
[π:证据都在这,你怎么耍赖]
[π:时纯,不回消息,你很行]
时纯越看越来气,她都报备了还要怎样?惯的他。
想了想,干脆把人免打扰,然后熄灭屏幕,带着点赌气情绪询问经纪人说,“还有多久?我都迫不及待了,到时候让你们斓老师带我好好体验下剧组生活。”
在被临时抓包送到镜头和表演指导老师面前的时候,时纯想起她来时的豪情壮志,一言难尽地觉得,朱衣衣简直是不辱使命。
“素人不会演戏很正常。”表演老师打量时纯,笑盈盈说,“这个角色就是个白月光人设,戏份只有不到三分钟,你记住我的走位,照着来一遍就行,其他的有导演和摄影老师。”
朱衣衣在旁边难得正经,应和着催促时纯去换妆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她塞进一身深底紫罗兰花样的中式立领排扣旗袍里,曼妙摇曳地推到了片场,寻常人穿这个颜色会很显风尘妖娆,但时纯气质清冷,眼底眉梢是多年来浸淫出来的凛凛傲气,衬托下来就有种才华斐然的清绝遗世。
“这就是我要的‘旗袍先生’!”李一叙兴奋不已,目光定在时纯背影,脑海里莫名浮现起当年初次在校园新闻社的采访室见到时纯的情景,以前他总觉得她是高梢上的玉兰,无暇高洁又文气羸弱,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想要成为的自己,也只看到了自己。
后来,她遇到了裴今澜,离开裴今澜,身边又有了叶梁止,他回头再看,才发现原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她,进到她心里,甚至把她放在心上过,等他悔悟自己错在哪里,为时已晚,她身边再也不需要他这样的人,她自己已经是一座堡垒,不需要再依托任何人。
时纯虽然年纪不大,但胜在阅历丰富,在镜头面前也算是老手,可此时被这么多直白目光簇拥着,依旧感觉有点微妙的心虚感——幸亏裴今澜不在港城,否则看到她扮成这样演戏给人看,现场总有人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裹了裹厚重的披肩,现场和她对戏的是个经验老道的小演员。
十四五岁的青嫩模样,演的是男一号少年时期,一身浅色中山装笔挺,两个人往学堂里一坐一站,旗袍招摇,学生气内敛,远远看着就故事感十足。
“这场戏,是一个撩字。”
李一叙说完这一句,看到时纯眼睛微微瞪圆,立刻解释说,“但不是你这个女先生去撩拨少年男主,而是那种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他心动的朦胧,暧昧感。”
时纯心里已经开始拒绝了,求助似的看向朱衣衣,朱衣衣一脸看戏表情,还怂恿她说,“穿成这样,不撩几下天理难容。”
年轻小演员脸红了起来,时纯凑近朱衣衣小声说,“我不会。”
“你就把他当你们家裴老板不就行了。”朱衣衣爽朗大方,完全不顾她的死活,“男人嘛,闭上眼都一个样。”
李一叙远远咳嗽一声,时纯狠狠地拧了一把朱衣衣的胳膊,就听到他一边给演员讲戏,一面指导时纯说,“这场戏你难度不高,认真讲课就可以,不用刻意扭捏做作。”
朱衣衣凑到跟前,直白翻译,“就是让你做花瓶的意思。”
时纯再次看了眼剧本,拜人设所赐,她演得是男主小时候在学堂暗恋的女先生,女先生爱穿旗袍,身姿曼妙,学问极好,清高又姿容绝色,战争来临,满城妇孺弱小,她为了保护书斋里的学生,被人设计,自毁而亡。
“我跟你说,李一叙老早就在物色这个角色的演员,挑了几百个人都不满意。昨天听说你要过来,立刻就安排了这场戏,说是让你玩玩,其实是蓄谋已久。”
朱衣衣小声八卦,打量时纯一身装扮,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怪不得李一叙非时纯不可,原本她只觉得这位名动港城的女先生空洞浮华,没什么说服力,就算是身先士卒,也有她自己性格太过执拗造成的悲剧。
可现在,看到时纯站在清风朗朗之下,那位女先生就像站在自己面前,用自己的清正大义,血肉之躯抵御强敌,换来了机会,保护了书斋里所有的少年心性。
坚韧,挺拔,清明,坦诚。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面目全非地胁迫她帮自己,时纯也是这样,明知道自己的私心龌龊,却依旧选择了帮她一把。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那起爆炸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情恩义,一生抵还。
可是这些时纯通通都不需要。
哪怕她现在红透半边天,能回报给她十倍百倍,却都比不上当年她给自己的万分之一。
时纯那句“我不见得会输”如期应验,她们淌过暗礁,忠于自己,终于赢得漂漂亮亮,来日光芒万丈。
时纯对拍戏也是一时兴致,现在被赶鸭子上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心知剧组不易,每分每秒都承担着巨额费用,因此也不再扭捏,认认真真跟着指导老师学了,对戏两遍就准备正式开拍。
这场戏是重头戏,服装老师定的旗袍开叉很高,女性曲线锋芒毕露,从来没穿得这么暴露勾人,脱下披肩之后,时纯就稍微有点不自在。
“要不我先演一遍,我怕发挥不好。”
“哎呀你怕什么?就当是玩嘛!今天就剩你这一场了,时间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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