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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怀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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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短暂安静一秒,他趁着红绿灯回头,就看到时纯晃了晃手机屏幕,撑着半张脸笑说,“上当了哦。你看,谁说只有你会算计。”

裴今澜腾出手捏她耳垂,“你啊你。”

事实证明,算计这种事情,有开始就没结束。

饭桌上,时纯看着专门被摆在自己面前的菠菜豆腐,松子玉米,还有一大盆的杂蔬牛油果,三秒钟后放下筷子,给了一句:“我不吃。”

“哦。”裴今澜看上去很好说话,然后又点了她平时最喜欢,以及最近突然喜欢上的菜品。

时纯这才脸色好点,兴冲冲吃了一整碗的栗子烧鸡,又喝了半碗山蔬汤,闹着裴今澜给她剥了小半碟松子之后,这才鼓着肚子慢悠悠地散着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好像吃多了。”

回到家,时纯摸摸肚子,无辜地瞅着裴今澜撒娇,“但我还有点饿。”

裴今澜捏着她的腰把人挪到腿上,手指在她腰侧揉啊揉的,试了半天手感说,“怕什么?你又不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真的?”

时纯打量他神色。

裴今澜不假思索道:“在你面前,我不撒谎。”

“那你还骗我吃那些孕妇餐。”她瘪瘪嘴,“看着就不好吃。”

裴今澜手上微微用力,捞起时纯小腿把人搭在旁边的扶手上,“怪不得给我甩脸色,原来是觉得我怠慢了你。”

不等时纯抢辩,裴今澜有些严肃说,“我是怕里面那个没分寸,伤着你身体。”说完,他就开始上手摸,眉眼间没什么舐犊情深,倒是忌惮多几分,“才多大,就这么不省心。我看你最近口味都变了好几波,都是里面闹腾的。”

时纯完全没想到裴今澜对即将到来的孩子是这个态度。

她莫名觉得这事有点麻烦,见裴今澜还在戳她肚子,忍不住擡手扣住他手掌,“我以为你是期待这个孩子。”

“没不是讨厌。”裴今澜脱口而出,转念看到时纯表情有些古怪,迟疑片刻,捏着她的手指慢慢松了口,“有了他,你心里留给我的位置,总归要少几分。”

时纯歪了歪脑袋,故意探头去看裴今澜,“小气鬼。”

“那怎么办?你自己塞进来的。”她下巴搁在他掌心,语气温温柔柔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她正琢磨着怎么让他对宝宝少些“针对”,就感觉这人的手从腰际挪啊挪的,一直跑到了上面。

“你干嘛?”

感觉领口一凉,时纯赶紧说,“医生说还没坐稳,不能乱动。”

裴今澜跟没事人似的,一脸正儿八经地撩开扣子往里比划,“是不是大了点?”

时纯憋的满脸通红,“你别用力,哪有大。”

疼不疼?听说会不太舒服。他还在认认真真的检查。

时纯表情僵硬,还好。她看到他还上手捏了一下,忍不住捞起衣襟避开说,我觉得没什么感觉,你不用太紧张。

她推开他的手要溜走,却被更蛮横的一股力牢牢握住,眼前的人毫无羞耻心,拦着她在衣服外面又握了握,半晌,擡眸总结了句,“看着,应该是又大一圈。”

时纯:“……”这么亮的灯,还在客厅呢!你是怎么这么道貌岸然地把这种话说得这样堂而皇之,正襟危坐,义正辞严的!啊啊啊啊?

“那我买的应当正好。”

裴今澜似乎是十分得意。

什么正好?时纯正疑惑。

就看到他长臂一探,就从购物袋里捞出来一个白色镶边的盒子,她就着他的手看过去,盒子一层层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都烧得跟麻辣小龙虾一样。

“你买这个干嘛?”她一把按进去,红着脸问他,“还有,你什么时候买的?你干嘛要买?”低着头,又瓮声瓮气地咕哝,“我自己会买的。”

裴今澜坦坦荡荡的拿开时纯的手,偏要把里面的孕妇内衣拿出来,一点一点展开,然后伸手拽了拽时纯衣服下摆,“买都买了,试试?”

时纯略微迟疑,裴今澜就顺势从她下摆探了进去。

她最近穿得都是无肩带的那款内衣,裴今澜又熟练得很,他指尖一挑,时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满掌覆盖上去,近距离又试了一遍杯型,他下巴搁在时纯肩窝,将新衣服摸索着给她扣好,说:“有没有不舒服。”

时纯耳朵尖红得滴血,挺着上半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挺好的。都试过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嗯?”裴今澜像是有些疑惑。

时纯感觉不妙,余光看到他又勾起什么布料过来,扭头一看,就感觉腰身一紧,他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说,“急什么?还有一件没穿呢。”

……

怀胎十月,时纯负责生出奇形怪状的口味,裴今澜没事就钻进厨房替她炮制各种各样的小吃菜品。

从妊娠油的挑选,孕妇装的定制,身体的清理,月子中心的安排,定期产检,医院预定,乃至她想要拍孕妇照,想要到外面散步晒太阳,他都无微不至,无所不依。

有次他们去游乐园,时纯看到好玩的跃跃欲试,裴今澜也不拦着,一面看着她穿戴安全设备,一面等在一旁心惊胆战地守着她回来。

有一天她没忍住问他,“瞧把你急的。你要是不想我去,直说就好了啊?我又不是不听你的。”

裴今澜替她揉着腿肚子,语气淡淡地说,“想玩就玩吧,舍不得拘束你,也想你多多开心。”

在这样开心的日常里,也有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瞬间。

就比如,关于小家伙的取名。

作为家里的长辈,裴父和叶弘巍在得知时纯怀孕不久,就不约而同从大老远开始寄送东西,临近生产之际更是把取名的事情提到了日程上,非要先定个子卯寅丑出来。

时纯还以为裴今澜多少会给点面子,没想到厚厚两沓册子送过来,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给锁进了小库房。

“叫什么呢?”

时纯随手翻阅手边的诗经,正在发愁。

裴今澜扫了眼,她正在看《椒聊》,算是其中少有的好寓意篇章,他就着她随手又往前翻了几页,语气凉嗖嗖道:“通篇怨妇愁女,能找到什么好名字。”

时纯紧了紧眉头,又从脚边捞起一本宋词,翻了几页也觉得幽怨得不行,她丢开手,莫名就来了点脾气,“就知道嫌三道四,也没见你上点心。”捏着手里的书页,又琢磨了会,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放下笔随口埋怨他,“你这个姓氏好难取名,怎么起都感觉冷冰冰的。”

她想着给小家伙取个温暖的名字,起码要听得出父母的爱意那种。

裴,裴。

总会让她想到翡翠玉白菜。

裴今澜的名字就很好听。

只可惜,他本人不觉得。

时纯已经又翻开字典了,突然就听到身后一直没啃声的裴今澜突然开口说,“这有什么难的?”

“嗯?”什么什么难?他在说啥。

时纯下意识望向他,温煦光线下,他皮肤白的像瓷片,生冷的质感却浮着薄光,深发黑眼,高挺鼻梁,嘴唇微微勾起,她突然觉得,要是孩子生下来长成他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裴今澜从她视线里坐起身,手里翻阅的杂志被他轻轻搁在案角,然后就黏黏糊糊挪到时纯跟前,把她身侧的书推到一边,然后揽住她的肩膀温温良良地说,“你要是觉得裴不好听,那就跟你姓?时也,季节,时辰,光阴无限,岁月绵长,配什么都添福增寿,寓意极好。”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时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语气从容又宽和,明明是很要紧的决策,可被他说起来就像喝茶换个茶叶,吃饭添双筷子那么简单,心里有什么在缓缓流淌,好像隐秘的小心思被人看透,又好像他一直都是善解人意且照顾她的情绪的。

桐江那边没有彩礼嫁妆的习俗,新人夫妻成婚,两家人共同帮他们置办一半的新家资产,相对应的,诞生的孩子跟谁姓氏都可以,小夫妻俩商量好就行。

时纯父母双亡,是家中独女,裴今澜知道她一直有些郁郁不安,尤其是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有时候自己坐着坐着就会掉眼泪。

她从十二岁起就没了真正的家人,唯一的亲人现在只剩下肚子里的孩子,可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一落地就是世俗中裴家的子孙。她失去亲人,失去自己,失去延续自己存在的姓氏,以后灰飞烟灭,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的存在,想起她的点滴——无人爱她。

她原来也是很期待被爱,也想要被笃定爱着的。

“这算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哭的小花猫一样。”

裴今澜像是戳破她的糗事,又自己在那坚定地说,“这世上会多一个人爱你,但我一定会比他更爱你,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在肚子里欺负也不行。”

他伸手去点她肚子,“听到没?熊丫头。”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丫头?”时纯吸了吸鼻子,湿着眼眶仰头询问。

裴今澜晃了晃她肩膀,伸手替她按着腰,“像你多好,像我不好。”

时纯有些疑惑,“哪里不好?”她一着急就脱口而出,“你这么好!像你就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好,他可偷着乐吧。”

裴今澜的眼底泛起热意,靠近时纯语气放得极轻,“原来在我们阿纯这里,我这么好。”他情不自禁地亲了她脸颊一口,鼓励她说,“你也太容易知足了。你以后再嚣张跋扈任性点,就会发现啊,你先生还可以更更更更好。”

春日暖阳,白昼韶光。

时纯生产的时候格外顺利,月嫂也说她恢复极好,唯一不顺利的事情就是眼看孩子都要满月,小家伙的名字还是没定。

问题还是出在了裴今澜身上。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非说她这一胎是个女儿,孩子还没出生就装修好了公主屋,买了一堆女孩子的用品,小裙子小帽子还自己跑去学了一堆有的没的家有公主养成指南,结果落地是个臭小子。

缓了一个月,他还在生闷气。

“名字的事情不急,抓周的时候,让他自己去选。”

某天,裴今澜突然对臭小子热情了起来,握着他的小手一脸“小九九”说,“过来,爸爸抱抱。”

说起来也奇怪,这小家伙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傲娇的不行,除了喜欢贴贴时纯,不管裴今澜多冷脸,他都跟能闻着味儿似的,人还没走近就自己在那偷偷笑。

直到小家伙抓周那天,她守在旁边,心心念念等着他抓个帅气潇洒又不失文雅谦逊的大名,却看到他直愣愣冲向了被她藏在最角落的那两个字的时候,时纯才算是后知后觉地发觉了裴今澜的别有用心!

“你故意教他的是不是?”

时纯气的不行,“那个名字给闺女准备的。你给他用,孩子大了得多憋屈啊。”

裴今澜冷着脸,拿起其中一个“朝”字,问站都站不起来的小不点,“不喜欢吗?”

周岁录屏的镜头里,小不点两只手抱住裴今澜的大手指,欢快地跺着脚嗷嗷了两嗓子,然后就抱着那张纸要往嘴巴里塞,吓得时纯赶紧制止。

裴今澜一脸正直,指了指摄像头,“有证据了。你看你儿子多喜欢。作为慈祥的老父亲,我做主,这名字就归他了,他长大了也无话可说。”

看看这么小年纪就被亲爹套路的小不点。

时纯:“……”

我不和你爹斗,你长大了自己来吧。

裴今澜慢吞吞从小不点手里拿掉那张围棋棋谱,然后顺势把他抱到身前。

“时朝朝。”

“哇呜哇呜啊啊啊啊啊”

裴今澜低头看儿子,擡头望着时纯。

“你看他,多开心。”

时朝朝还在流口水。

笑的没心没肺。

完全不知道他身后的有只大黑狼。

时纯:Q.Q

儿子,你自求多福叭

午后日暖。

时纯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们在一起闹腾,突然有些眩晕。

就好像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只要有眼前那个人在,他们都会抵达现在的结局。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遇到了十八岁的裴今澜,只不过那场梦里,没遇到滂泼大雨,亲人未曾离散。

没有黑暗,无尽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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