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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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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天色没有因为太阳的升起而变得明亮,反倒是太阳被乌云遮盖起所有的光芒。

景黛的观星术是认真学过的,她指指阴沉沉的天,对宋伯元道:“你既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们就回吧。”

宋伯元却摇头。

“姐姐这话不对,我是带姐姐登顶的,没道理半途而废。”

“快落雨了。”景黛整个人开始颓丧,可能是宋伯元开始脱离她的掌控令她不安,又或者只是在先前的爬山阶段累到了自己。她自顾起身,向山下而行。

只是还未走出去五步远,整个人又被宋伯元轻而易举地扯了回去。

天色越来越沉,像一场疾风暴雨前最后的宁静。

耳边传来山下村庄的牛叫声,还有身旁宋伯元依然稳健的心跳。

她抓她的手,兀自往山上带路。

景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妥协地跟上了。

其实她想说,登没登上山顶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一副破败身子,非要求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更加可笑。

腿像绑了沉木,脑子也浑浑噩噩地不清明。

宋伯元适时感知到了景黛的疲累,她在景黛面前蹲下身,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我背姐姐上去。”依然朝气蓬勃,是肉眼可见的生命力。

景黛站在原地,整个人趴在宋伯元不算宽广的背上,在宋伯元要起身之际,景黛按了按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爬上山顶呢?你不是已经完成了你的计策吗?”

宋伯元回过头,肉实的唇擦着景黛的侧脸而过。

她冲景黛笑了笑,“就当完成我的夙愿了,姐姐再忍一忍罢。”

说完了话,缓缓起身,景黛在背上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但她的存在感却异常清晰。

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景黛胸前的柔软也随着一步一步地阶梯而与自己的背紧紧相贴。

山上没有景黛预先埋伏好的弓箭手,山下也没有准备伏击她们两个的兵。

满天下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在黑沉沉的乌云下,灵魂相伴,气息相融。

天开始飘雨之际,宋伯元将将踏上最后一层石阶。

山顶有座旧亭,传说是诗仙李白曾挥毫过的地方。

宋伯元把景黛放下,煞有介事地转头看向她:“姐姐,我们比赛。谁先跑到那亭子里,谁就赢了,好不好?”

景黛瞥了她一眼,又擡起手接了下空气中飘着的细小雨滴。

“好,你数三个数我们就开始。”

宋伯元刚开口:“三。”

景黛瘦弱的身躯直接冲向那旧亭,在突来的漫天雨幕下,化成一道最鲜艳的红。

那是景黛自出生起,最恣意放肆的决定。

宋伯元站在大雨里笑了两声,又慢悠悠地小跑过去,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亲手擦了擦景黛的脸。

景黛也笑,她躲了躲那帕子,随手扒拉了一下宋伯元被雨打湿而黏成一绺的发,在她耳边小声道:“手下败将。”

“姐姐赖皮。”宋伯元大剌剌地坐在亭内的石凳上,又将那帕子垫在自己淋了雨的腿上,拉景黛在自己腿上坐好。

景黛已习惯了坐在她身上,还转过去面向她,认真与她掰扯,“我的意思是一二三,你非要从三开始数,”

宋伯元突然仰起头,用唇堵住了景黛接下来的无理狡辩。

雨滴打在亭上错落可闻,亭下湿润温热。

萦在两人周围的是无声的较量,静谧被水声打破,天色越来越沉。

空气似被面前之人掠夺,景黛将双臂搭在宋伯元的后颈意图汲取最后一丝存活下去的力量。

手伸进衣内,触到干燥泛着冷意的肌肤,耳边是阴雨绵绵。

在无人高地,亲吻似乎难以满足人类的欲…望。

飞鸟出林,带起一片幽幽低语。

清新的空气被染上混合的花药香,氤氲之气不绝。

天空乍起一段刺目的亮光,几息后,一个惊天的雷声响彻云霄。

景黛被那声音吓得缩了缩肩膀。

宋伯元边抱起她舔舐她的锁骨,边笑话她什么都要怕。

景黛用双手锁住宋伯元的头,下颌抵在她的头顶,碎着声音反击道:“我是不是太过于放纵你了?”

沉默的古亭,不允许心猿意马。

宋伯元似被雨淋湿的漂亮瞳孔都散着那燥…热的情…意。

混着雨声的旖旎不被人察觉,混着脆弱的坚强也被散尽风中,随风飘千里。

无人之境,不用刻意压着快乐。那常说出恶毒之语的嘴,也变得婉转动听。

雪白的肩膀上挂着那套艳红的胡服,带来的视觉冲击强过画本子里所有的妖姬。

景黛清明的眼尾被人染上情意,眉梢处散着数不尽的风情。

大雨瓢泼,花茎被雨水搅得无力。

摇曳在风里的,只剩下最后迤…逦的尾音。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人还未从混沌中转醒,早已雨过天晴。

山上的亭,可以俯瞰脚下半数汴京。

景黛累得打不起精神,宋伯元就抱着她出亭去了山顶。

风还带着攻击性,被冷风吹过,身体由内而外得舒展。

景黛将头往宋伯元的怀里靠了靠,她轻声问她:“你能看到飞虹吗?”

宋伯元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才在最东边发现了道最轻最浅的虹。

“表面上的东西,最后都会被暗中吞噬。谁说统领天下的就一定是所谓的王呢?”景黛最近的声音一直都是暗哑的,只是过了刚刚的缠绵,声音反倒是这几日最清亮的时刻。

宋伯元猜景黛那句话是特意说给她的提示,但她想不通就没往深里去想。

下山之路,更容易。

景黛还是被宋伯元抱着,一路奔波被抱进了家门。

宋伯元里里外外地忙活,才终于把景黛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送进柔软暖和的床榻里。

面对民间越来越大的恐慌,宫里临时准备的抗胡计划是暗中筹措军粮,明面上献祭安阳。

安阳郡主不是宇文广的亲生女儿,身上又有一层长于大内宫里的端正身份,此刻推她出去正好。

能令阿严流撤军算赚到,抵不住最起码也能为军粮筹措拖出时间。

小五筹谋许久,最后还是被宇文广关了禁闭,她也是整个大梁最后一个知道宇文翡就要远赴胡族消息的人。

宇文翡挨个宫里走动过后,最后一个去了叠琼宫。

宇文流苏身上穿着单衣,头发披散在胸前,只猩红着眼擡头看她,“小姑姑是来与我绝别的?”

宇文翡对她笑了笑,几步走到她身边,拾起桌上的琅琊梳,耐心地替她梳了梳头发。

宇文流苏紧抓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小姑姑已做好决定了?”

宇文翡点点头,坐到她身边问她:“你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此一去,恐是以后难见,总要把意难平之事做尽,才不会迟暮后悔。”

宇文流苏扯起嘴角笑了笑,她坐到自己的床上,从枕席下“嗖”地抽出一柄二寸小刀,刹那之间架在了宇文翡颈间。

“那小姑姑就与我一同死在这宫里吧。”

宇文翡眼都不眨地擡手打掉了宇文流苏手上的小刀,她看向宇文流苏认真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宫里,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外头。”

宇文流苏愣了愣神,突然不可抑制地掩面大哭。

她跪在那小刀边,眼泪如成串的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暗沉的地板上,也砸进了宇文翡的心尖儿上。

“不要哭了。”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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