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岁月如戈 > 第 25 章

第 25 章(2/2)

目录

张啸天的酒意醒了一半。始料不及的艾青同样呆住了。花溢和如海惊见突变,匆忙和手提冲锋枪的警卫、紧握手枪的司机冲进了“大富豪”;见是景家的“内讧”,团长又对他们努了下嘴,又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

景传志再次提起椅子狠狠砸了景飞两下,厉声呵斥道:“你去把彩蝶找回来。”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景飞倔强地说。

“那我就打死你!”景传志举起了椅子说。

艾青连忙夺下了椅子。

“我们景家究竟怎么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景传志对景飞哀号。

景腾想到了舒娅,父亲的话似乎也是对他说。而景传志呢?是不是对自己说?

“颜儿,带爹去,看彩蝶还在不在那儿。”景传志急切地说。景颜答应,和父亲快步走出了“大富豪”。

“啸天兄,失礼了。”家人在张啸天的一亩三分地发生不愉快的事,景腾感觉过意不去。

“没事,又不是外人。”张啸天嘬了口雪茄,“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爹能处理好。”景腾说,“我该走了。”

张啸天点了点头,说:“一路多保重!”

景腾对张啸天夫妇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呆似木鸡的弟弟,向外走去。警卫打开了车门。景腾走到车旁,回头朝站在门口的张啸天夫妇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啸天抱拳答。

花溢和如海按照康文玉事先安排的,景腾走后,去了医院。

景颜紧跟在父亲的身后快步走着;父亲不停地催促她加快速度,去看见彩蝶的地方。这么晚了,还能找到她吗?景颜心神不宁地想。

每当抱着摆满香烟的木盒徘徊在高大的万国建筑群,彩蝶都感到彷徨和迷茫——淞沪很大,哪儿才是自己的家?她想过回家,回东北的家;但回家怎样对爹娘交待?兵荒马乱的,自己一个人回得去吗?大多数时间,她是孤独的;当暮色笼罩大地,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去往归处,她却不知何去何从!吕祚行死后,他那蛇蝎心肠的大姨太将她赶了出来;别说吕祚行生前买给她的金银首饰,就连穿的衣服都没给她一件。大姨太恨她呀,谁让她长得漂亮,勾走了吕祚行的三魂六魄呢?身无分文的彩蝶无奈,只好找了家客栈做些零散的活,解决温饱;累死累活地干了几天,谁知老板竟是个衣冠禽兽,半夜偷偷地溜进她的房间欲行不轨之事。这让有了前车之鉴并对此深恶痛绝的彩蝶非常厌烦,坚决不肯就范,不管对其垂涎三尺的好色之徒抛出多么丰厚的物质诱惑……

禽兽最终没有得逞,彩蝶也在当晚失去了工作。是她主动放弃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错了敢承认,能改,都可以原谅。

迫于生计,她之后又去了几家应聘;餐馆、旅店、茶楼……因战争导致的萧条让很多商家不得不谨慎应对支出,而彩蝶姽婳的肢体语言间接告诉了有意招聘的店家——这是个有经历且不能吃苦的女子。

被婉言拒绝了几次,彩蝶只好用身上仅剩的钱盘下了她的希望——一些香烟和装它们的盒子。走街串巷地卖香烟,挣点糊口钱;对于她来说,这是难为情的。可有什么办法呢?起码,这是靠自己的双手做力所能及的事养活自己,不是出卖色相和尊严。生活,一直都是艰难的。

彩蝶取下脖子上牵拉木盒的绳索,蹲下,将木盒放在了地上。天晚了,今天又没卖出几包。她不想回到住处,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一个堤坝下两排低矮破旧的茅草房的其中一间。这个季节,不光苍蝇和蚊子横行,还有老鼠和蛇出没。她再不想和“蛇鼠”一窝了。还有,凶神恶煞的房东最近频繁催租,她没钱交;她是善良的,拿不出对付认钱不认人的坏房东的办法。

万国建筑群这样的西方建筑大多有个显著的特点——高大。这些庞然大物不光外形大,内部空间也大,而支撑这些高大威猛身躯的是坚固的地基和“骨架”。彩蝶倚靠在亚细亚大楼突出的“骨架”和墙面之间,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冷风的侵袭。

景传志大口地喘息着,恍恍惚惚地搜寻彩蝶的身影。景颜和父亲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朝四周看。彩蝶姐早就离开了。她想。

隐隐约约地,景传志觉得好像有个人在向隅而泣;他走过去,辨认,泪如雨下地喊:“彩蝶。”

彩蝶身体一颤,慌乱地揉了揉眼睛。景颜雠夷着彩蝶。景传志打量着彩蝶的衣着,恸哭道:“孩子,你受苦了!叔对不起你,我们景家对不起你!”

彩蝶擦拭着眼泪,站起来,说:“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被打扰;你们走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你过得好?这叫好?是我们景家对不起你!都是我的责任,我该死!你爹娘把你交给我,我有照顾你的责任;你弄成这样,都是叔的错啊。孩子,叔对不起你,对不起成林兄和瑾菊嫂!传志叔不是人!”景传志声泪俱下地说。

“彩蝶姐,听爹的话,跟我们回家吧;”景颜哭谏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哪过得安心?现在药铺生意好了,需要人手;你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做家务,我帮爹。我们都需要你。”

彩蝶抽泣着。

“自从染上了鸦片……我说这个不是怪你。人啊,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事必须经历,躲不开。”景传志哭着说,“虽说戒了,但我明白自个儿的身体,很多时候,做事都没了之前的韧性,我常常感觉自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成林兄相信我,让你跟我出来,假如你有个好歹,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死不瞑目也不要紧,死了还管得了那么多?但孩子,你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走,走错一步不要紧,回头就是了;你本质不坏,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就好啦。”

彩蝶大声地抽泣;她何尝不为当初的轻狂后悔?如果不是景飞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她何尝不想回头有个依靠?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在兵荒马乱的环境,怎会有好的结局?

景传志不再给彩蝶迟疑的时间,一脚踢飞装烟的木盒,一手拉过她不由分说地说:“走,跟叔回家!”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