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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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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面露踌躇,小声说:“还不曾出门游览过京中的风景名胜……”

周雪韶问她们可否愿与她同行,裴妙裴婉连连点头答应。

择日不如撞日。

周雪韶赶在这天气晴朗的时候,带她们二人去往京中最高处——青珑塔。

此建筑有十数层,高达三十丈,登顶则能俯瞰上京全貌,千里江山可入目一探。不过青珑塔素有禁令,九层以上便不可供游人登临。

因是临时起意来这里,周雪韶等人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才得以跟随人潮走上青珑塔。先是第一层,再是二层,底下几层空间宽裕,周雪韶等人上上下下没有行动不便之处。

只是越往上走人越多,到后来勉强登上第九层时,才刚走到平面上,裴婉就被后面跟上来的人推了一下,她顿时倾身向前。

倏忽间,裴婉踏上了通往青珑塔第十层的台阶。她担心周雪韶和裴妙在这人潮里遭受挤压,慌乱中向她们伸手,“姐姐、雪韶姐姐,过来我这里。”

周雪韶和裴妙二人听到声音自是前往,等到周雪韶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婉已打开了第十层入口的大门。

青珑塔从第十层起往上所有的楼层皆是会堂。周雪韶记得旧年时,一次除夕宫宴,天子兴起,将筵席迁至青珑塔。此后,这里便成了权贵会面之所。

至于青珑塔的禁令,自然只是针对她们这种即兴而来游玩之人。

一推开门,见到守在廊道上的侍卫,裴婉惊愣不已。

周雪韶阻拦不及,更是心有忐忑,她上前将呆在原地的裴婉护到身后,“我们姐妹无意闯入,还望堂内贵人莫怪。”

她虽已经这般诚恳说辞,那里头的侍卫却还是向她们拔出了腰刀,生怕她们是来这里探听虚实的刺客。

周雪韶理解当朝权贵行事谨慎,但事情落到她身上,致使她无法脱身,只觉为难。

“姐姐怎会如此……”身后裴婉被吓哭了。

周雪韶心知此刻她们不能贸然行动。本想着说出父亲名讳,但又念及朝堂上权势斗争不断,里头的人尚不知与父亲是交好还是交恶,万一因这小事为父亲带来大麻烦,便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周雪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足以令她们脱身的法子时,廊道上最中间的一个房间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名仆侍,对方向外头的侍卫说了一二句话后,那些侍卫就收起了银光明亮的腰刀。

“这边请。”

周雪韶心有疑虑,但还是顺着仆侍指引的方向往前走,裴妙裴婉二人紧随在她身后。

走到里面的房间去,搁在房间内的屏风被撤去后,香炉之侧银线素衣的男子回眸,遥遥一眼。

“此处稍有喧声,姑娘若不嫌弃,便留下同坐罢。”他轻而缓地说起。

青珑塔正是热闹时候,外头人多,她们也算是无处可去了。对方一番好心,再加上之前的误会已然解开,周雪韶点头应下。

“多谢大人。”

周雪韶想到房间内的三五仆侍以及外头站着的一列侍卫,一句“公子”是怎么也说不出的,转而向他称起“大人”,本也无可厚非。

但姜朝嘉为此轻笑。

惹得周雪韶向他望了又望,反复辨认,回忆抽丝剥茧般的涌现,周雪韶这才辨出他是当日在父亲的院外立着的头戴幂篱的公子。

他是父亲的客人,如今被她遇见。回想先前,大抵是他认出了她,才会出面解围、请她们入内。

感激之意,尽在不言中。

她们来到旁人的地盘,自是一番拘谨,后来青珑塔底下江流环绕的景色实在鲜活灵动吸引人,裴妙裴婉忍不住的发出惊叹。

“姐姐,那条河在动,形状都在变化。”

其实是因光线投射在江上,而此处高楼不甚显目,生出的河流变化移动的错觉。不过即便是错觉,江流伴随周边树影、天上碎云的光影,也足够令人称奇。

太阳西斜,清钟响起,响声回绕在青珑塔的每一个角落,这声音表明游人离散的时间到了。

她们也该回去。

周雪韶起身,带着裴家姐妹向姜朝嘉告辞。对方点头示意,却没有要离去之意。清音响彻,她们必然要离开,但姜朝嘉不需要。

“周姑娘。”

周雪韶准备悄然离开,往门口走了几步,听到他叫了一声。周雪韶不由回首一望,却不知何时,房间内又重新架起了那道屏风。

周雪韶只能透过屏风见到姜朝嘉模糊的身形。

而在他身旁侍奉的仆侍向她呈上一张外表朴素的请帖,周雪韶打开一瞧,这请帖中的字句皆是印刻后绘上金箔而写成。

“府中设宴,望周姑娘赏脸。”

目光触及请帖边缘处的一行大字,周雪韶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位被她认为是父亲的贵客的人,就是魏珩口中的庆王殿下。

周雪韶心中一沉。

看来这场宴会,她不得不去,

随着周雪韶等人离开,房间内的仆侍为姜朝嘉添上一厚实的氅衣后,将焚香炉内的熏香停掉,再把四周窗扇打开,用以通风透气。

直到太阳落山后,空气微冷,仆侍关上门窗,重新燃起熏香。

房间内掌了灯。

姜朝嘉坐在里面看了小半本书才将人等来。

“为何这般姗姗来迟?”有人入内,姜朝嘉收起了书。

那人还在屏风之外时,就已开始说话了,“路上耽搁了,殿下莫怪。”待他绕出屏风走近时,姜朝嘉分明见到他解下的玄青色披风上,沾染鲜红血迹。

姜朝嘉掩住了鼻息。

“世子劳苦功高,想必再不过多久定能荣升高位。”

魏襄对此不予置词。

饮了一杯热茶,魏襄直言道:“我此来,只为一事望殿下成全。”

“何事?”姜朝嘉笑问。

“听闻殿下将在府中设宴,可否将这宴会往后拖一拖?”魏襄娓娓说道。

“可我已邀请众多,如今再说推迟,怕是不得尽兴。”姜朝嘉说出疑虑。

“这倒不要紧。本月下旬,正是彩菊开放之时,一场赏菊宴,难道不必如今没什么名头的筵席更好?”魏襄提这建议,语气轻松。见魏襄态度,全然不像在请他操行。

姜朝嘉沉默片刻。

之前周雪韶等人来过,屋子里生了杂气,在她们走后,开了窗通了气。现在魏襄来到,也不知提剑去了哪一家,血腥之气异常明显,带着一身脏污走在路上,也难怪他会迟来。

不过迟了便是迟了。

即便魏襄是为了朝堂扫清阴晦,姜朝嘉也不会觉得这是魏襄可以失约的理由。

“你说的有道理。”过了半晌,姜朝嘉点头,可也仅是如此。再表露下文时,他却是反问魏襄,“但我为何要听你的。这庆王府,是你做主,还是本王?”

既是庆王府,做主的当然是庆王。这本是不争的答案,魏襄也合该顺着往下说。

但魏襄心知肚明,眼前的庆王才不是为了这口舌之争,姜朝嘉要的是魏襄向他称臣的事实。

“本王”二字犹在耳畔。

魏襄不冷不热的说道:“如今的庆王府邸,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由殿下做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其虽是风水宝地,却并非长住久安之所……莫非殿下想永远只为那一座区区庆王府邸‘做主’?”

庆王府再好,都好不过储君住所。明晃晃的,魏襄就是这个意思。

姜朝嘉想试探魏襄待他可有君臣之心,却没想到被魏襄一点即破,如今不上不下之人反倒成了他自己。

当真是锋芒毕露。

姜朝嘉眼底的笑意凝住,“本王知道了,推迟到下旬,到时办一场赏菊宴。”

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魏襄颔首,后来听到姜朝嘉的疑问,魏襄也愿意与他多说两句。

“在这场赏菊宴之前,我要做一件事。”魏襄碾着杯盏,静静观望杯中形态明净的清茶。

“是为了朝堂上的那些事么?”姜朝嘉问。

“与那无关。”魏襄否认。

“那是为何?”姜朝嘉愈加不解,什么样的事才能使魏襄特意来找他。

魏襄笑了笑,却不与他说明白,魏襄只告诉他,“剩下的事便是我的事了,殿下只需耐心等待筵席之期来到。”

指腹摸索着杯口边缘,那是温热的,就像他每每念及周雪韶时,身躯里的心脏也同样温热跳动。

宴会推迟。

是他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魏珩想要在宴上为他们二人互相引见,何其可笑?

他们之间的见面,容不得旁人干预。魏襄必须在这之前见到周雪韶,让她知晓她抛弃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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