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2)
第70章
魏襄说得是这样轻描淡写。
周雪韶略有错愕。
她侧过面庞望向魏襄,想说一句“不必”,但见魏襄双目含笑的认真神情,周雪韶心思一动,却也是想知道魏襄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昭之。”周雪韶叫了他一声,“你真的想让大公子过来?”
魏襄闻言,一笑,说道:“我何曾说过好让魏珩到我们这处来?”
“那你是何意?”周雪韶不由询问。
魏襄掌着周雪韶的长若流水的柔顺乌发,掌心之下,与她的距离极近,暧昧缠绵的气息也在其中悄悄蔓延出现。
魏襄看着她,与她笑道:“就让他站在门外,他与酥酥说起什么,我也能听到,不是么?”
魏珩来此,周雪韶觉得烦人,魏襄倒是为此起了玩心,她不满地望他一眼。
“这样做不好……唔……”
一句拒绝的话刚刚说出口,周雪韶余下的话音,就被魏襄尽数吞没在唇瓣之间。
魏珩在六出院中等待良久。
院中婢女来来往往,看着他的眼神都带有异色。更有大胆者,在角落里三五成群,议论起他——
“那不是姑娘前头的那个未婚夫么?”
“就是说啊,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姑娘失踪之际,魏大公子却与她人成婚……”
“怎么如今还要过来惹了姑娘的眼……”
这些议论声,纷纷灌入魏珩的耳中。哪怕是最小最轻细的一道声音,魏珩也意外地能够将之听得异常清楚。
他们戳着他的脊梁骨。
若是以往,这些小小仆侍敢这样在背后议论他,魏珩定是要拿出身份来,将他们处置一通。
但是现在……
廊道之下,魏珩闭了闭眼。
一切都是他走错,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唯有任人言说的份。更何况在周雪韶眼中,她对他,大概和这些婢女是一样的态度罢。
一切都是他做过的事。
就算其中有再多无法抗拒的因素,可是做了就做了,魏珩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诉说冤情?
他勉强使自己静心,可是迟迟等不到周雪韶的回复,魏珩又如何能够真正地心静平和。
等了好一会。
从里面出来一个婢女,直直向魏珩走去,“姑娘请魏大公子前往。”
魏珩听闻,目中流露出欣喜神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愿意见他,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魏珩欲擡步上前,目光却瞥见那婢女略有难言的表情,她支支吾吾半晌,对魏珩道出了另一要求:“姑娘说,魏大公子有什么话,在门外说就是,不、不必入内。”
已然邀他入内,却不肯见他。
这样的要求的确过分。
魏珩心觉失落,没过多久,他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好。”魏珩应下了。
虽不能见她,但是能与她说说话,也就足够。魏珩来此,本就是件不妥之事,如今若他想要的再多,便更不合适了。
走到门前。
四下无人。
魏珩很快,听到里面传来周雪韶的声音:“不知大公子为何事而来?”
魏珩一下子张张嘴,出声回应,“我……我来,是为了……”
为了什么?
魏珩脑子里闪过一瞬的茫然之念。
然而在这茫然的表象之下,是魏珩的忧心忡忡,是魏珩对她的愧怍之感。
种种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凝聚在他的心头,让魏珩不敢轻易把这酸而苦涩的情愫倾吐而出。
静默片刻。
房间内的周雪韶像是懂得魏珩此刻的复杂心情一般,没有催促魏珩。
等到魏珩能够静心凝神向她表露情愫,魏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语气里满怀懊丧怅恨之意,魏珩说:“……我与柔儿成婚,并非是我想要。我知道如今再同你说这些话,已是迟了,但我仍想告诉你,当时的境况容不得我做出另一个选择。……我是被迫为之。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我对不住你。”
魏珩把当初姜朝嘉逼迫他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周雪韶,那时候如果魏珩不接受与沈意柔的婚事,姜朝嘉定然不悦,以至于会给沈意柔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魏珩的确是顾及着这一点,也顾及着与沈意柔的情谊,才选择接受了姜朝嘉的赐婚。但这不代表他与沈意柔成婚之际,他便已经全然忘却了周雪韶。
与沈意柔成婚之后,魏珩照样念着周雪韶。
只不过这个时候,一切事情已是来不及。
一如姜朝嘉最初为他赐婚所谋杀的事情一样,接受了这桩赐婚,那么魏珩与周雪韶便再无缘分。
“雪韶。”魏珩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语声低微,“我没有办法。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魏珩反复说起这几句话,听魏珩提及他和沈意柔的婚事,其实周雪韶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她与魏襄回京之后,听闻他们的喜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这样也好。
他与沈意柔是有情人。
如今终成眷属,魏珩理当是心满意足才对。
可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否则他又为何要到周雪韶面前诉说这一段悔恨。
但是……
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都是魏珩自己的选择,周雪韶从始至终就没有参与过。而既然选择了,又为什么还要后悔?
周雪韶缄默。
周雪韶从未喜欢过魏珩,一开始对魏珩心有好感,无非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婚约已是由长辈亲自定下的。
周雪韶以为他会是长辈为她选择的一位良人,但是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父亲曾经与周雪韶说起过,选择魏珩,是因为魏珩合适。
父亲说他没有那么好,但是为人也不算差,更重要的是周雪韶嫁过去,魏珩不敢给她甩脸色。
唯一的不好,便是周雪韶没办法从魏珩身上,得到她理想中的爱恋之情。
父亲说,世间真情皆是少数,尤其是在上京城大家之中,各自怀揣着阴谋诡计,更是难以寻得真心、觅得良人。与其成为一对怨偶,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对这情爱之事抱有幻想。
周雪韶一直都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的这些话。
她也记得那个时候父亲还说过,若有一天她找到一个真正想嫁的人,她爱他,他更爱她,父亲会同意。
周雪韶现在找到了。
而魏珩也和心动的女子在了一起,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本来就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不是么?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大公子理应珍惜当下。”静默几息,周雪韶说道。
哪知道她刚说完这句话,魏珩便道出一个“不”字。
“不是这样。”魏珩并不认可她所言,他道:“今后是今后,而过往却也总是有美好之事,值得留恋……我将那些记在心里,只记在心里。”
魏珩来到这里,想向周雪韶表明的就是这样一个态度。
现在不可能改变。
魏珩只能在心里留恋那些过往。
他想告诉周雪韶,在他心中,她最为美好,她是皎皎明珠,曾经宽容他,照拂他。
只是那个时候,魏珩只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他还以为只会是这样,却不知道明珠的光辉也会照拂在他人的身上。
“过去的事情只能停留在过去,但过去的情感却会一直留在我心里……”
魏珩缓缓开口。
只是寥寥一言,无法全然概括他心中的难言晦涩。
房间里面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但是魏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觉察到。
到了最后,魏珩将自己的心意剖陈在周雪韶的面前,他放低了姿态,放缓了声音,问她,“雪韶,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他过往,对她所有的疏忽。
原谅他过往所有的自以为是。
更是原谅他的不坚定,他的亏心,他的自我,他的没有担当……太多太多,魏珩自悔,也无法将之一一道明。
房间内,周雪韶听到魏珩说的那些话,本来还有些心思告诉魏珩:不必如此。
可是后来,那不安分的人啊,勾住了周雪韶的手,一点磨搓着她的手指,到她的手心,再到她的一截腕子上。
这轻微细腻的触碰,带起一片酥麻,痒痒的,也让周雪韶就此分了心。
而后魏襄更是将周雪韶的两只手牢牢掌住,魏襄在她的手心里落吻,无所顾忌地以唇触碰着她的手心,一点一点,又一片。
中途,魏襄舔了一下她的手,惹得周雪韶回眸瞪他一眼。
周雪韶想要抽出手,魏襄却是不肯,她只好低着声音斥他,“这是做什么?”
魏襄倒没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依旧捧着周雪韶的手,再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脸上,好像是周雪韶在扶着他的脸一般。
“莫说话。你一开口,我便听不到他说的话了。”魏襄看着周雪韶,面上露笑。
而魏襄提到门外的魏珩,则更让周雪韶心生不好。
一方面周雪韶担心,魏珩会知晓魏襄的存在,所以不敢再出声。另一方面周雪韶更是不喜欢魏襄的这份玩笑——先前就是因为魏襄百般捉弄她,周雪韶才勉强同意了与魏珩见上这一面。
现在更是仗着旁人不知情,与她在这处暗里调笑。
若魏襄想与她这样亲近,打发走魏珩便是,何故要留魏珩在外头,反倒叫周雪韶胆战心惊。
周雪韶埋怨的看他一眼,不想与魏襄继续这样玩闹。
可魏襄偏是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一时间周雪韶也挣扎不出来。稍微动一下手臂,反倒叫魏襄牵住。
魏襄这番举动,让周雪韶彻底明白,他根本是故意。
她心觉不妥,但在魏襄这般攻势下去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着由魏襄去了。
魏襄抱着怀中佳人,耳侧响起一门之隔外的那人的轻声诉说。
魏襄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他早就知道他这位兄长至今仍未把那颗心按死在肚子里。
如今更是做出这番举动,来周国公府内寻她。
刚才那一番陈词,在魏襄听来,只觉得是何等的可笑。何必要把自己说成那般无辜模样?
是没从中得到好处?想来不是。大抵是碰壁生灰了,才将旧事重提,说什么自己心有悔恨。
若魏珩此刻悔恨之心为真,那当时姜朝嘉赐婚之时,魏珩便该坚决以待,何至于到今天才说起什么知错?
魏襄无声冷笑。
周雪韶被魏襄逼到房间角落里去,离门口远了些,自然也听不见魏珩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可是魏襄倒是对那里时时关注,听觉更是灵敏。
周雪韶的后背抵靠在旁边的架子上,身前则是魏襄,能供周雪韶自由活动的空间狭隘,两副身躯离得更近一些,周雪韶便听见了心跳声。
心里乱七八糟的蹦啊跳,周雪韶自然知晓这嘈杂心跳是她自己的,周雪韶的目光正视魏襄的领口处。
周雪韶才想要擡头望向他魏襄。
就听到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来,魏襄说:“酥酥,他要你原谅他呢。”
过往之事对也好,错也好,只是如今周雪韶是周雪韶,魏珩是魏珩,再没有什么可以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的必要了。
周雪韶摇了摇头,“不需要。”
几个字的话音刚刚落下,魏襄忽然从周雪韶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突然如此,叫周雪韶心中一惊,也真的呼出了声音。
这突兀的一声,在房间显得格外清晰,自然也落到门外人的耳中。
魏珩只觉得是自己听错。
想要问候周雪韶是发生何事,但却又不敢。
魏珩久久没有等到周雪韶的回音,心里又落了落,失落是真,满腔歉疚也是真,只是这些来的太迟。
魏珩心里明白,其实他现在再向周雪韶说起原不原谅的话,对周雪韶来说没有这个必要。
原谅魏珩,无非是因为周雪韶现在与魏襄有了婚约,日后他会是她的大伯哥,同在屋檐下,低头不见擡头见,原谅了魏珩,对周雪韶自己也好过。
至于不原谅……那这便是更没所谓的事了。
周雪韶早就已经不在意,有何谈什么放不下、不谅解?
道理魏珩都懂。
只是他没有心甘情愿的做那个保持沉默的人罢了。
他想求她谅解,也不过是在从旁人口中求一个对过去的划分。
归根结底,魏珩从始至终就没有过改变,他还是那个他,私心第一。他只是懊恼了过去自己所做的愚蠢选择,如今想要的也不过是对自我的谅解。
周雪韶若是亲口说出原谅他,那是对他的客气。若是周雪韶说出不原谅的话,那么证明至今,她对魏珩心中仍有怨言。可是眼下,周雪韶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应该给他留一份的客气颜面,也没有其它负面的感受了。
就好像魏珩这个人,在她心里,只如一道风过,微微拂面而已,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都没有啊。
这才是令魏珩最惘然之处。
“雪韶……”
他不知第几声的话音落下。
而房间内,魏襄早将魏珩的那些忏悔之言给听腻了。与此同时,他一直在关注着周雪韶。
索性周雪韶没有被魏珩打动半分。
魏襄心底浮露出愉悦的情绪。
他的手掌贴近她柔软的腰肢,情一动,诸多念头便油然而生。
在周雪韶惊异的目光下,他将她抵在架子上,便开始肆意索吻。
一门之外,魏珩脸上还不知作何表情,是悔是哀还是自怨。一门之内,魏襄已然握住她发上钗环——
那本就是魏襄为她梳起的,发上所饰珠钗,全部都是他为周雪韶精心装扮而成。
那么也合该由他来,为她一只只拔下。
“别这样……”
偶然得到喘息的机会,周雪韶唇齿不清地说起。
魏襄听到她颤着嗓音说出的这几个字,便也是轻轻一笑。
“只是到这一步,酥酥便受不了了?”魏襄哑了声音,在周雪韶耳边喘着粗气。
不是到这一步,还是那一步的问题,是门外尚有人在,不管魏襄想做到哪一步,都先点把人打发走才是。
周雪韶瞥他一眼,魏襄不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却偏偏肆意为乐,逗着她弄着她,叫她心生羞涩,绵绵畏怯。
“想不想?”魏襄又用那般缠绵腻人的语气同她说话。
周雪韶只觉得自己耳朵根子热乎乎的一片,紧接着这股热意,便蔓延到了她的脑后。
头发被魏襄蹂躏过后,每一根发丝都随着周雪韶的身躯而轻轻颤抖。
“好了……就到这里,昭之,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就在这里饶我一回,可好?”周雪韶哄着魏襄,软着嗓音同他说话,只盼着魏襄能顺着她的心意。
然而周雪韶却不知道,她这般故作娇柔姿态,恰是往日不曾有过的玉软花柔,更为触动魏襄的那根心弦。
魏襄定定望着周雪韶,而后真的如她所愿一般,没有再多动作。
只是周雪韶方才歇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被魏襄捉住了一只手,他将周雪韶的那只手往一处带去,只是稍微触碰,便叫周雪韶胆战又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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