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施以观(上)（1/2）

番外：施以观(上)

其实很久以前，清云山并不叫清云山，而是叫青云山。

直到后来清云观入驻慢慢发展成一个半隐世的大观后，这座山传着传着，也成了清云山。

施以观小时候曾指着电视剧里的情节问过父亲：“为什么我们叫清云观，而不是电视里那种青色的青呢？”

他还记得父亲慈爱地摸着他的头，目光平和而温暖，他说：“师祖取‘清’字，是为表无论何时也要清净明澈，不要被表象蒙蔽双眼，要始终保持双目清明，透过外表去看清本心。”

施以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师父走过来坐在他父亲身旁，一同和蔼地看着他，他的母亲刚除邪完上山，道家都讲克制，母亲却爽朗活泼地冲他招了招手。

他曾以为生活会如山间清泉一般顺畅流淌，毕竟从有记忆起便是如此。

在他出生之时施鹤便预言此子有大修为，清云观以施鹤修为最为精进，于是在父母主导下，他便拜了施鹤为师。

他从刚学步起就接受师父的教导，虽说道家清修，但施以观并不觉得苦闷，反而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充满兴趣，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一日千里，早慧到令人咋舌，三岁便能画符，五岁时已经学习了多种阵法，可以随着师父驱邪除恶。

然而他却忽视了清泉潺潺流淌之下，也有水花击石的漩涡。

在他七岁那年，母亲又一次挥着手下山时，他心下一空，两天后，母亲躺着被师叔们带回来，再也不会用欢快的语气夸奖他，也不会用那双清水似柔和的眸子注视他。

师父说她是死于怪物手中，世间有许多怪物披着人皮，蒙蔽了母亲的双眼。

他看到父亲蹙着眉，似乎并不认同，事后还和师父吵了一架，施以观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到有“背叛”、“怪物”、“无辜”之类的词语从门缝中传出。

虽然父亲后来告诉他母亲的死亡与怪物无关，可对那些非人之物的憎恨却埋在施以观的心底——他见过太多视杀人为乐趣的怪物，完全无法理解父亲所说的“人并非都是善，怪物也并非都是恶。”

不过后来父亲和师父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过了半月后，又聚在一起探讨道法。

时间过了大约半年，师父感应到了山下有怪物出没，带着施以观前去除恶，然而到了罗盘所指之地，他却只见到一对母女。

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那个女人看到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施以观下意识回以微笑，突然想起母亲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和他提到过这个女人。

母亲说她此次下山遇到一只出车祸的流浪狗，是女人带她一同去了动物医院，又在她不方便照顾小狗时直接领养下了它。

那明明是个小黑狗，却起名叫白白，后来母亲又提到过几次这个小狗，话里话外已经和女人成了朋友。

施以观不明白为何师父说她是怪物，他未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反而有一股小面包的甜香，母亲的修为在清云观数一数二，也未曾提起什么。

小黑狗已经长成了大黑狗，闻到生人的气味，反而欢快地从房子里跑了出来，它没有触发师父的阵法，那个小女孩跟在大狗身后，被阵法禁锢在原地。

女孩儿先是迷茫地站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被看不见的东西关住，害怕的嚎啕大哭，看起来好不可怜，然而施鹤却丝毫没有动容，压制力度反而更大。

见到女儿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女人慌乱地冲过去想把她拉出来，施以观已经记不清当时师父说的那些话，可一大一小像是受伤小兽一般的眼睛却长久印在他记忆里。

施以观迷茫地开口：“她们身上没有血债，未曾害人，师父为何……”

施鹤冷声打断：“它们是怪物，是世间所不容，现在未曾害人，将来也会害人，这些怪物有的穷凶极恶，有的却带着面具，不要被蒙蔽，对怪物心慈手软。”

他的眼神中没有悲悯，亦没有人情，比起那两个柔弱的母女，他反而更像个怪物。

施以观点点头，他耳朵听到大黑狗焦急的叫声和母女二人痛苦的哭喊，眼睛看到黑狗为了救主人挠在阵法造成的空气壁上出血断折的指甲和母亲把女儿紧紧护在怀里，试图以身代之承担双份的痛苦。

可他一步也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他心底的同情在师父的话语中消散，母亲的尸体浮现在眼前。

他想：这两个以柔弱示人的怪物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呢？

他等着，等着，等到两个人不再哭喊，彻底失去了呼吸，也没有等到怪物露出獠牙。

施以观走上前，看到女人头上生了一对鹿角，顶端圆润光滑，哪怕捅进柔软的腹部恐怕也擦不下一层皮，那个小女孩头顶甚至只有两个小小的、软软的鼓包。

施鹤冷漠地走上前割去了这对鹿角，，施以观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