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2/2）

嬴只：“没有别的了吗？”

曳月望着他，眸光温和：“师尊待我很好，一直都很好。除了杀死我，没有被恨的理由。至于这一点，我也杀了你一次，也已经偿还了。为什么觉得我还会再杀你？”

嬴只怔然，轻轻地像梦中经过原野的风：“一千年前，你离开我，不是因为……恨我吗？”

曳月看着他，淡笑了一下，眼眸微微弯敛，眸光清冷澄净：“不爱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错。我从未觉得，师尊需要为，我曾爱过你，而你不爱我，理所当然遭受恨意，承受指责，付出代价。对一个人产生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情。需要承担因果的，也只有我自己。”

即便为此感到过痛苦，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被爱的那个人没有任何错。

嬴只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该为他的痛苦负责。

嬴只唯一的错误，只有阻止他离开，只有那一剑。

但在幽冥道的雪原之上，那一剑带走的东西，他也已经全都拿回来了。

他并不理解，枫岫崇为什么不回答他嬴只在哪里，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再杀嬴只一次？

嬴只杀过他，但他还活着。

他杀过嬴只，嬴只也还活着。

如此公平。

他问嬴只在哪里，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如果他没有真的死过，那一千年他在哪里？

但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只是随便问问。

他将手放在头上嬴只的手上，温和缓缓地拿下。

曳月望着嬴只：“我小的时候喜欢师尊这样摸我的头，好像被宠爱着。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现在不喜欢。”

嬴只深碧的眼眸像落满了月光，温柔像要滴落，无限地落下去：“可是，如果我还喜欢呢。一直都喜欢。”

曳月怔了怔，缓缓摇头。

不确定是否认，拒绝，还是不懂，不去理解。

他只是将抓着的嬴只的手放下，平静温和的面容，清澈眼眸，仰望着嬴只。

他们本来就不理解彼此，也不想要被彼此了解。

“那不是我的错。”

“师尊不需要为我的感情承担什么。同样的，也允许我不承担你的。”

嬴只垂眸望着他，月光停止下落，寒潭表面春水仍是冷静的温柔：“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换你不需要承担什么，没有任何错误，就只是我自己单方面爱你。为此承担因果的，也只有我。”

曳月望着他，许久：“如果这一次我也仍要离开，师尊再杀我一次吗？”

嬴只轻声温和：“不会。你不会离开我。”

曳月望着嬴只，无论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温柔斩截，他小时候一直憧憬想要成为的样子。

上次在幽冥道，他曾问他，如果再来一次，会不会后悔当初杀他的决定。

那个嬴只说，不会。重来一次，他仍旧会如此。

不是曳月不会离开，是嬴只不会让他离开。

曳月温声：“师尊没有做错过什么吗？”

嬴只：“没有。”

他将手放在曳月的头上，想起曳月方才说他已经不喜欢了，于是轻轻落在后颈和削薄的肩背上。

忽然起风了，山上夜风冷凉。

他向前微倾，替曳月挡住风。

衣袂翻飞。

一坐一站。

月光下，如同半个拥抱。

嬴只的声音清冷的温柔，和风声一起进入曳月的耳中：“把错误变成正确就可以了。”

曳月垂下眼睛，原来如此。

掌控这样的能力，就永远都不会错。

但是，千年前决定离开的时候，他就不爱嬴只了。

“重新开始或是继续，我都不想和师尊一起。”

这个错误，要怎么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