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1/2)
阿南
阮阳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索性不答:
“你别管,反正涵音子是魁首,他一死,西南匪贼应该都是手到擒来,你不必谢我。”
“谢你?”蒋行舟顿了顿,脸色有些凝重,但语气仍是不徐不疾,“就算真如你所说,他是土匪的魁首,可他一个道士无权无势,又如何得以控制整个西南的匪帮?”
阮阳沉默了一阵,闷闷道:“你是不是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有没有想过,若如你所说,那有没有可能,他背后另有其人?”
“这……”阮阳语塞。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再或许他是无辜的呢?”
“……这断不可能。”这次阮阳回答得很坚定。
蒋行舟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如何得知?死无对证。”
阮阳张了张口,又沉默了,无声地看着蒋行舟。
“你们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或许早已习惯了,”蒋行舟却重新低下头,不再看他,“可我不一样,就算他有罪,也应论罪行刑,若是一味地快意恩仇,那人与兽又有什么分别?”
“可那些山匪——”
“他们为非作歹已是板上钉钉,杀了,也只能说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断不会因此怪你。”
阮阳不解极了:“可那涵音子也是匪,又有什么分别呢?”
蒋行舟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跟他说不通。
他将一摞纸推到桌案的那边,上面是他这几天调访县民所得的结果。
虽然说阮阳没有要求他帮助,但他总觉得阮阳需要这个,便让衙役巡街的时候多问了问。
阮阳伸手去拿,全部看完后才得知,现在这个时间点,涵音子还未成气候,更不要说什么山匪魁首,他平日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坑蒙一些做法事的钱。
纸上字迹俊逸,一字一行都写得端正有力,阮阳彻底愣住了。
他忘了事情的一切都应该有原本的起承转合,只不过他是已知结果而已。
手中无意识地捏拳,纸面因此皱成一团,阮阳磕磕巴巴地道:“那……又如何?留他不杀,日后必成大患!”
他声调不自觉地擡了起来,此话一出,连烛火都摇了摇。
好半天,蒋行舟才道:“你这样行事……”
他顿了顿:“无异于草菅人命。”
这语气中满是疏离,阮阳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上辈子他也杀了很多人,为什么上辈子的蒋行舟没有这样说?
他明明不是说……他不是说,说自己是先驱者吗?他不是只恨不能相助吗?
难道重生之后,蒋行舟不再是上辈子那个与他相见恨?晚的一夜知己,他不是上辈子那个蒋行舟了吗?
阮阳踉跄着后退两步,讽刺一笑。
听到这声笑的蒋行舟手底下顿了顿,低声道:“此前本想替你在城里寻份差事,毕竟你们刀尖舔血也不长久,不过,感觉你并不需要。”
“元少侠,你我……不是一路人。”
这是很委婉的逐客令,只不过无人回应。
等了一会,蒋行舟嗅着空气中残留着的微微的血气,又想起数天前那个杀伐果决的身影来。他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来由觉得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或许元软从小便是这么过来的,他不知何为正何为邪,自然会以自己的方式匡扶正义。
不过那道士确实有罪,只不过这种处刑方式让蒋行舟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罢了,罢了。
“抱歉,是我——”
这话没能说完,因为蒋行舟再擡头时发现桌前空空如也,只有随风翻飞的书页证明了这里方才站着一个人。
——阮阳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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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阮阳并没走,他就在屋檐上坐着,一条腿屈了起来,搭着胳膊。
天边就是月圆,他都忘了今天是十五。
上一世他死的前一天也是十五,透过铁窗,满月就挂在没有星星的夜幕里,倾洒出一片皎洁。
阮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不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就算眼下涵音子是无辜的,可他早晚会酿成大祸,早杀晚杀又有何异?
面对蒋行舟的指责,他更多的是感到委屈,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自然也不知道从何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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