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砖(1/2)
抛砖
自从蒋行舟病愈之后,阮阳基本上和蒋行舟寸步不离,除却他上朝和上值的时间外,基本上都是走哪跟哪。蒋行舟有些无奈,可阮阳不争也不求,就默默跟着他进出,蒋行舟只好拉着他的袖子,将他拽入房中。
“你睡不着么?”
天边月高挂,小厮恰好提灯路过,只瞧了个墨黑的衣角消失在了蒋行舟的卧房门口,转头又见阿南还在院子里站着,便凑上去与他说话,“你看。”
小厮朝蒋行舟的卧房努努嘴,阿南顺着看去,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说,老爷和元大侠……”小厮话说了一半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见阿南手里拿着个竹棍,一下下地挥,便绕到他另一边去,“大晚上的,还练武呢?”
阿南口中有节奏地数着数,挥一下就数一下,这会儿刚好数到二百八十六。
“这么刻苦。”小厮撇撇嘴,伸手挡着他细胳膊细腿,不让他练,“你学武做什么?”
阿南憨直一笑:“保护我阿姐,以后还要保护大人。”
他从那天见到阮阳冒雪回来之后,脑子里莫名如闻震钟,他突然对阮阳升起了很浓的敬仰之情,他也想像阮阳那样,练得一身功夫,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小厮道:“大人有我和元大侠保护呢,用不上你,人两个都快睡一起了。”
这话带着点酸,阿南却没听出来,又捡起竹棍挥了起来。阿南本来就不属于多话活泼的那种孩子,现在更是故意装成了小大人,好像扮得沉稳了,他也就真的沉稳了。
房内,阮阳嗅得一屋墨香,道:“睡不着——你在写字?”
蒋行舟让他在书桌旁坐着,阮阳便听着纸页沙沙,脑海中浮现起了蒋行舟笔走龙蛇的模样,“写什么呢?”
“诉状。”
“诉谁?”
“皇后宫里的大太监,叫金福。”
“他怎么招惹你了?”
“他没怎么招惹我,”蒋行舟要分神回答阮阳,悬腕一凝,纸上落了个墨点,却也不恼,“这一招叫引蛇出洞,你听过吗?”
阮阳肯定听过,《孙子》里写过,“金福是蛇?”
“他是引子,”蒋行舟道,“眼下与安庆一案有关的两个关键人物均不知所踪,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但他在后宫奉值,我须得见他一面,只能用计。”
“所以你干脆找个罪名把他抓来大理寺,见完了说完了话再把人放回去。”阮阳听明白了,“你要跟他说什么?”
“皇后宫中有很多赵太后的人,光是那日与你动手的,六之有五都有二心,但金福却不是,此人可用。赵太后想要皇后死,那如果皇后真的死了,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你想放出假消息,引出内奸?”
“不错。”
“可这样的话——”
“你也看出来了?”蒋行舟轻笑,“金福会暴露,我也会暴露,往前太后在明我们在暗,往后就是正面交手了。”
阮阳慢慢皱起了眉,直到蒋行舟将笔搁下,才道:“会不会太早?你才刚刚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
“会。”
“但是我等不了了。”
他大可以花数年甚至上十年跟太后周旋,一颗颗落子,一点点布局,待自己羽翼丰满,一切万无一失,他再慢慢收网。
——如果没有阮阳的话。
阮阳看不见蒋行舟的表情,但从那坚定的一字一句中,便能听出那一腔舍命不渝。他不由将脊背再挺直三分,一片黑暗中,仿佛瞧见了烧满皇宫的熊熊大火。
这一世,终于要开战了。
虽然一切都略显潦草,但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次日,蒋行舟将诉状交给了姚昌寿。姚昌寿读罢,难免多问几句:“你多日前同金福起了口角,怎么近日才发现东西丢了?”
“回大人,倒也不是近日才发现的,但之前下官有病在身,生死都不好说,自然没空同金福一般计较。”
姚昌寿往后一靠,盯着蒋行舟看了良久。蒋行舟面不改色,仍旧是端得一派愤然,“天子脚下,皇都之中,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有这种人御前奉值,圣上如何得以安枕?”
“那你自己看着办,”姚昌寿道,“但他毕竟是皇后的人,这其中分寸,还需拿捏。”
“如若他知错能改,也就罢了。如若不能——”
姚昌寿见他没有领会,皱眉打断他:“蒋大人,做事不能一根筋。”
蒋行舟还欲再辩,却是止了后话,闷闷低头作揖:“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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