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围(2/2)
阮阳一手执缰,反手扬剑,一夹马腹,便如离弦之箭向人群冲去,毕如驭马紧随其后。
“让路——!”
众卫士显有慌乱,却很快举起长矛,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阮阳按着阿南的脑袋让他趴在马背上,长矛刺了个空,和对面的长矛相击,发出震响。
阮阳一半身子都悬在马外,剑便这么横着斩过去,随后竟飞身而出,一掌劈在马腿上,扬缰一甩,骏马凌空而过,马下一片刀光血影。
阿南的惊呼噎在口中,落地时差点没咬到舌头。
他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被阮阳决绝的神情震得发不出一个声来——这样的阮阳真的太帅了,又带着一种果决的杀伐之意,令人胆寒之际,又仿若看到了他身后猩红的披羽。
身后,众卫士也反应了过来:“放箭!!”
“不行!会伤到别人!”
“都听着!各回各家关好门窗,刀剑无眼!”
“放箭——!”
这哪里是抄家的阵仗,分明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阮阳驭马急速而奔,一箭就要射到马腿,阮阳疾疾转向,用肩膀生生接下了这一箭。
阿南感到一股血热扑到了脸上,用手一抹,大惊道:“大侠!你受伤了!”
阮阳咬紧牙关,用剑利落地斩断箭头,换左手执剑,又是一夹马腹。
明明只是四人二马,却有万夫莫敌之势。
四人一路朝城门杀去,到了城门,阮阳跃马扬剑,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只要有人敢拦,则必丧命于此。
与此同时,谢府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进了正厅,还没到上朝的时候,谢秉怀掀开昨夜未解的棋局,唤仆从端来一盏香茗,提盖一呷,香溢满室。
他食中二指拈着棋子,思索了一会,落于一处。而后再举一子,落于另一处。
就在这时,小仆从门外走来,伏在他的耳畔道了句什么,谢秉怀便擡了擡眼,道:“让他进来。”
“是。”小仆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人逆着晨光,捧着什么东西而入。
“你来了——东西放着,你先来看看这棋。”谢秉怀冲他招了招手。
“大人,王灵死了。”那人走到一旁,放下手中的玉匣,“他们身上也有一枚玉佩,可惜碎了。”
“无妨,”谢秉怀不知是说王灵还是玉佩,扔给他一枚棋,“你来看看,白子还有没有救了。”
那人推手一礼,随后笑吟吟地落座,正是李枫。
李枫想了一会,落子。
“你这一子,落得有几分讲究。”谢秉怀道。
李枫也坦荡地笑:“被大人看穿了。”
不过白子再怎么样都没得救了,他落在哪里都一样。谢秉怀笑着收回手,又喝了一口茶。
“大人就不想看看那里面的东西?”李枫问。
谢秉怀道:“猜都能猜到了。”
李枫抿唇:“大人英明。”
谢秉怀慢吞吞地收棋,“你们以为是在匡扶正义?你们的所作所为恰好都成了推着我这艘船不绝前行的流水,看看你们给我送来了什么——”
李枫一愣,很快意识到谢秉怀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太后毒杀前太子,假传遗诏,毒杀皇后;皇帝鸠占鹊巢,谋害亲叔全家上下。他们忙活了半天,证据现在全在我的手上。”
李枫适时接话:“若非太后信任罗将军,罗将军很难借金福的手把罪嫁祸到太后的头上,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了。”
“他之前还让我饶那两个一命,”谢秉怀摇了摇头,“他对阮阳那孩子还有点情义,当年也是阴差阳错救下姜氏,如今又用姜氏作饵,引那孩子上钩,他难免于心不忍,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李枫四下一看,“怪不得不见罗将军。”
“他和稷王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能那么要好,”一枚棋子掉到了李枫脚边,谢秉怀让他拾过来,“蒋行舟也是,输就输在太过重情。”
李枫两手捧着将棋子递过来,谢秉怀笑着接了,投进篓中,“但做都做了,到头来再惦记情分,就有点不理智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李枫附和。
“来——让谢某看看那玉匣。”
李枫应声前去拿来玉匣,谢秉怀含笑看了一遭,唤来仆从拿下去和玉佩比对。
当年他依稀瞧过一眼这玉匣,记得上面缺口的形状。这些年来,他几乎搜集来了京城所有形状相似的玉佩,全部放在了谢府的地库里,只等有朝一日拿到遗诏。
——有朝一日,也就是今日。
可惜一一比对过去,竟没有一个能合进这玉匣的。玉匣又到了谢秉怀手中,他沉思良久,“让他们把你今天找到的那枚玉佩拿来。”
那枚玉佩碎成了几块,勉强粘到了一起,谢秉怀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放进凹槽,一声轻响,玉匣开了。
“大人!”李枫一惊。
二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蒋行舟是京城人,父母早亡,绝不可能和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有什么牵扯才是,可为什么蒋行舟的玉佩才是遗诏的钥匙?
谢秉怀慢慢拈起那张遗诏,轻轻地展开,却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愣了个彻底,
李枫不敢贸然插话,只见谢秉怀先是脸黑如锅底,而后一阵铁青,十息过后,怒到极致竟开始仰天长笑。
李枫不明所以,谢秉怀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蒋行舟!有点意思!”
他随意地将遗诏塞给了李枫,背着手阔步走了出去。
李枫低头一看——
那遗诏上什么都没写,根本就是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