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1/2）

番外八

多年闭关不出，从未收徒，堪称十六州最神秘的大能凌洲仙尊收了一个毫无修为灵根的稚童为徒。

据传那稚童一头红发，疑似出身魔族，还混了人族的血。

魔界与十六州登时沸腾，凌洲仙尊谢长留，谁人不知最是端方雅正，古板不近人情。

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守规矩的人，偏生这样的大能收了个人魔混种的稚童为徒。

十六州有修士找不上凌洲仙尊，便找上了玄明宗掌门裴霖，妄图要个说法。

魔界更是欢腾一片，虽说纯正魔族瞧不起人魔混血，可那毕竟是谢长留的徒弟，自有一番不同意味在里头。

一时间魔族骚动四起，再次挑衅十六州与人界。

还没闹起来，凌洲仙尊便带着那个不过五六岁的人魔混血稚童，从昆岚峰进十六州，一柄先雪剑毫不留情出鞘。

先雪剑出鞘必见血，无论是修士还是魔族都知晓这一点。

这次出鞘后，魔界十六州齐齐消停。

凌洲仙尊那位徒弟，成了魔界与十六州不可言说的禁忌，无人敢提及那个拗口特殊的名字，非要提及时，也不过一句“稚童”。

裴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凑什么热闹。

大半夜的，跑去厨房看给孩子煮鸡蛋的谢长留，结果下一刻这个孩子就成了他的长辈，当场就傻眼了。

“诶，不是，仙尊，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裴霖语无伦次劝说谢长留。

谢长留眼神平淡地看着他，赫佩斯在他怀里，眼神发懵，怀里的鸡蛋圆润，闪着光。

就像裴霖当下的心境。

在外成熟稳重的玄明宗掌门，在长辈面前唯唯诺诺，压根不敢吭声。

“那仙尊，要办收徒礼么？”裴霖问道。

谢长留低头看了眼赫佩斯：“不必，只需告知十六州即可。”

他同裴霖说完话，又对赫佩斯道：“要做吾的徒弟么？”

赫佩斯握着一个鸡蛋，重重点了点头：“都听先生的！”

六岁的小雌虫就这样，在异世界收获了一个师父。

他跟在谢长留后头修炼，支棱两条小短腿扎马步，扎的满头是汗满脸通红也不停下。

谢长留往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手指却轻轻一动，勾住小孩的后衣领，提了提，给他省点力。

赫佩斯还真当自己进步了，高高兴兴喊师尊，说自己今日有多努力和辛苦。

他年纪尚幼，说出的话总是带了几分天真，谢长留也不会刻意提起自己做了什么，只听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响。

云层消散，寒霜悄无声息带走枯落的枝叶，日光柔和落下，透过繁枝茂叶间的罅隙，映亮方寸天地，驱散过往冬日的阴沉。

逃离的动物像是发现这一处宝地，呼朋唤友定居，在混杂着枝叶沙沙声间，孩童的嬉闹声也逐渐响亮。

沉寂千年的昆岚峰，终于重新热闹。

春日来了。

“师尊！”十七岁的赫佩斯从树丛间冒出头，衣衫下摆捧着一堆野果。

晨起还束得整齐的红色长发如今彻底凌乱，发丝四仰八叉横生，几条长生辫晃荡着，与耳垂上的红翡耳坠相得益彰。

容貌尚有少年的青涩，却难掩未来的明艳。

一双浅灰色的眼瞳清澈又明亮地看着谢长留，将怀中的果子朝他的方向送了送：“师尊，吃果子。”

谢长留睁开眼，垂眸瞧了眼那些生涩的果，无奈地看着头发凌乱，在外头野了一遍的赫佩斯：“成何体统。”

“反正就我们两个，师尊，不要这么守规矩嘛。”赫佩斯拿袖口擦了遍果子，递给谢长留。

谢长留没接，意思很明显。

赫佩斯耸耸肩，手一拐弯，把果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吃了两口，涩的不行，呸呸呸全吐出去了，一张艳丽的脸皱成一团：“好酸！”

他一日到晚都是咋咋呼呼的模样，谢长留已经习惯昆岚峰因为他无比热闹的情况，手指轻点，净过的水化作杯子，盛满水送到了赫佩斯的嘴边。

红发少年冲他笑笑，将一整杯水一饮而尽，衣衫里的野果叫他全都放回树丛，取了一颗喂给途经的兔子，把兔子酸了个仰倒。

他一直在谢长留身边，十一年时间，昆岚峰都没有下去过多少回。

起初还有些胆怯，熟悉后便是胆大包天。在昆岚峰里招猫逗狗，活物见他就跑。

这只兔子滚了一圈爬起来，顾不得凌洲仙尊，口吐人言，破口大骂：“你这小子好不懂得礼貌！”

赫佩斯惊奇地盯着会说话的兔子，蹭的一下跳回谢长留身边：“师尊，是妖！”

那兔子委屈地窝到谢长留身边：“凌洲仙尊，我无意冒犯，也只是小小开了灵智，绝无伤人之意。只是这小子实在过分！”

谢长留平声道：“赫佩斯。”

红发雌虫挪到兔子面前，朝它作揖：“阁下抱歉。”

兔子心满意足，一蹦一跳走了。

赫佩斯倚着树干，看着那兔子溜走，才对谢长留道：“仙尊，山内的妖不管吗？”

谢长留摇摇头：“他们并无伤人之心。”

红发雌虫看着谢长留冷冰冰的模样，心想师尊虽修无情道，可也是个温柔的人。

“今日功课完成了？”

谢长留似是发现他打量的视线，冷淡地开口。

赫佩斯心下一紧，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有。”

凌洲仙尊擡眼看他，他反倒冲他嘿嘿一笑：“师尊，我们聊会儿天吧！”

红发少年一盘腿，坐到他面前：“师尊，您就不无聊吗？”

他只是待在昆岚峰不过十年，就觉得无聊了。

谢长留的千年岁月，是怎么待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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