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结局(1/2)
第73章大结局
不知全貌的纪修未作评价,他的沉默在任何时候都很管用。
过去的事终究要过去,生而为人,还是要着眼于现在。
老太太见他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并未生气。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需要闻者战队。
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因为你讨厌可爱的小兔子就不和你玩耍。
“所以纪修,我是感激你的。这两年奈奈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我也跟着她开心。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奈奈,但把她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这两年来,我活得特别自由自在,没有任何担心和顾虑,每天都非常轻松,也爱上了喝酒,怎么喝都不怕耽误事。自从莺楠走后,奈奈的好与不好在我心里就成了第一位,她一个人就占了我百分之八十的心,本来我应该安享晚年,却因为不放心她,多活了这么些年头。等你们办完婚礼,我老太婆也要歇一歇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就打起了瞌睡。
纪修想取走她手里的酒杯,猛然间,老太太又恢复了清醒,继续跟她絮絮叨叨:“纪修,我很高兴你能和奶奶在一起,这桩婚事是我和你奶奶敲定的。纪修,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奶把你教得很好,这两年来我也常和阿细讲电话,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奈奈,有她替我看着,我一点也不担心奈奈今后受欺负。”
“外婆,她不会被欺负的。”纪修保证。
老太太眯着眼看他一会儿,嘴角噙着笑:“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此刻,纪修伸手去擦顾奈嘴角那点奶油。
顾奈捉住他的手腕,歪头小声嘀咕:“好多人在看。”
纪修收回手,餐厅外的夜景已变成另外一幅景象,想了想,他干脆拉她起来,两人像快乐的小老鼠一样溜了出去。
大楼西侧设有平顶泳池,因为还未正式营业,管理人员尚未到位,倒让他们两个占到了好风景。
露台风急,吹皱泳池水,也吹散了几分夜色。
顾奈瞬间就感到自己湿润的手心被吹干了,她不好意思地从纪修掌心抽回手,拨拨被狂风吹乱的发丝,抓住被吹得鼓起的裙子,蹲在泳池边划了划水。
池水清凉,她很是惬意。
“以前我的手都不会出这么多汗的。”她朝纪修苦笑,“现在我变得很怕热。”
纪修将她从地上拉起,握着她变冰凉的手,惯性地揉捏着她的骨节。
大概是为了防止丢失,她今天并没有佩戴情侣戒指。
倒也好。
最近顾奈变得十分急躁,往常他们不说话也能腻歪很久,但今天她却迫切需要听到他的声音。
可纪修只是一味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才缓了一会儿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她试图挣脱,但纪修没让。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拥着她。
她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身形一晃。
纪修转身将她抱到安全的地方,水池边的景观灯在夜间变幻着不同的色彩,照得他脸色忽明忽暗。
腿软的顾奈不由自主地圈住他的脖子,神志昏昏,极度怀疑其他蛋糕里也是朗姆酒夹心,要不然她怎么就醉了呢?
纪修缓缓松开她红润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声线犹如在荒芜的沙漠埋藏了千年,他说:“我爱你,顾奈。”
“无关家世,无关过去,未来。此时此刻,我爱你,顾奈。”
“嫁给我,好不好?”
顾奈觉得头更昏了,整个人几乎无法站稳。
纪修将她抱到躺椅边,扶她坐下,摆弄好她被风吹乱的裙子,从内兜掏出戒盒的同时,单膝跪下。
风依旧很大,这个露台委实不是求婚的好地方,但他却纹丝不动,将丝绒戒盒打开,露出那星辰般的璀璨,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嫁给我好不好,顾奈?”
她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缱绻地缠着他,惶恐地依赖着他,没有保留地相信着他。
仿佛他就是她的一切,她的一切都属于他。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应,纪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叹气:“你别总是哭啊。”
埋怨的话如水般温柔。
顾奈擦擦眼泪,扑进他怀里:“你再问我一遍。”
“嫁给我好不好,顾奈?我恳求你。”
她吸了吸鼻子,迎着大风,说:“我愿意,我愿意的!”
顾不上给她戴上戒指,纪修紧紧回拥她。
他曾问奶奶,他该怎么做?
奶奶说,天上的星辰要用人间最真的心去换。
今晚,他换到了。
星星在他怀里。
###番外一
虽然怀孕事件是个乌龙,但是顾奈和纪修结婚后没多久就真正怀孕了。
由于休学结婚生子,顾奈比别人多花了一年才拿到毕业证书。
为了庆祝毕业,纪修特意要了一周的疗养休专心陪她。
正巧奶奶老家的房子新装修了一番,纪修也有许多年不曾去过,于是夫妻二人便决定去海岛玩几天。
又是转车又是坐船,等下了码头,顾奈只觉得头晕目眩,心口发闷,想吐。
暗忖:这是来度假呢,还是来受苦?
下了环岛巴士,顾奈按住被海风吹得直往后掀的草帽茫然四顾。
除了墨块一样黑的怪石峭壁,周围只有被海风吹得倒伏的尖茅草。
对着地图看了半晌,仍不辨东南西北,她只好决定碰碰运气。
拖着行李走了一段,有人骑单车呼啸而过,那骑手骑出一段,又倒退回来。
看清来人,顾奈跳着朝他招手,拖上行李箱一路朝他小跑。
“老公!”
纪修在她身边刹住,接过她手上稍小的登机箱掂了掂,拎上就走。
原地伫立的顾奈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喂!你都不管我吗?”
回答她的只有烈烈海风。
五分钟后,纪修折返,有过之前的经验,这回他载走了银色大号行李箱。
他第三次回来,顾奈才得以跳上单车前杠。
顾奈没坐过前杠,下坡时尖叫了一路。
等二人站在刷成柠檬黄色的渔村小屋前,顾奈摘下草帽,一脸虚惊问道:“这两天你就住这里吗?”
虽然来之前奶奶给她打过预防针,可看见房子实体,她难免还是蹙了眉。
这也,太简陋了吧?
这不是等于送她家洁癖三级兼审美登峰造极的纪医生是来参加变形记了嘛?
纪修是两天前到尾新岛的。
这座一天只有一班船的小海岛是生养邱阿细的地方,纪修小时候放暑假常来岛上钓鱼画画。
岛上天气恶劣,常遭大风大雨,甚至台风,于是渔民们都把房子修得很矮很敦实。
邱阿细上了年纪后腿脚不便,几乎没再来过。但为了留个念想,一直没把房子卖掉。
把房子参观了一圈,顾奈放心了许多。这里虽不比大溪地的蓝天碧海,但布置得十分富有野趣,像个小动物的秘密花园,有属于它的浪漫。
顾奈含着一支雪糕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菜园,幽幽叹了口气:“晚饭算是有着落了。”
奶奶说菜园是她大伯家的媳妇在管,已经打过招呼,这几天她想吃什么就摘什么。
顾奈走到番茄地里瞧了一圈,大概是岛上风大的缘故,这里的支架搭得十分低矮,她拨开叶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全红的番茄。
这两年她的园艺水平大有精进,倒是很久没见过如此畸形的瓜果了。
结婚前,公公婆婆想给他们夫妻在榕城买婚房,纪修对别的没要求,只说院子要大。
二老也摸不准他究竟想要多大院子,就随便买了一套。
因为装修,顾奈和设计师去了一趟,这才发现,公婆给她买了五亩地,地里建了她的新家……
一起去看房子的还有邵鸽,回去后邵鸽忍不住在小群里吐槽:“学长,你老婆还怀着孩子,你这就打算让她开荒种地了吗?”
纪修只回:“会派上用场的。”
果然,一语成谶。
顾奈的孕吐一直断断续续,吃辣管用,但奶奶和营养师都觉得太过依赖吃辣也不好,但试了许多方法都不管用,最后发现,让她下地干会儿活就成了。
每次顾奈去新家监工,都会顺便在地里种点什么,回家当晚往往胃口大开,吃完饭还能嚼小半袋牛肉干。
于是,顾奈隔三差五就会去新家种地。
新房装修好前,她已经归置好了菜园,花园,和一片玉米地。
后来打听了家里人都爱吃什么水果,她又陆续种上了各种果树。
婆婆纪女士一开始对这个儿媳还有些犯怵,毕竟是怀着孩子上门的,谁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孩子没什么心眼,人也乖巧。
平时的爱好也就弹琴画画下厨房,也不爱花钱,纪修的工资全被她拿去开垦荒地去了……
至于“母凭子贵”,完全是年纪小不懂事所致,也不能全怪她……
在菜园里搜刮了一通后,顾奈抱着一堆“歪瓜裂枣”回到小房子里。
纪修正在调试电视机,岛上信号不太好,看一阵就会出现雪花片。
顾奈查看了冰箱,又将带来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存放。
纪修关了电视,从她带来的行李箱里取出一堆烟酒茶糖:“先别弄了,把东西送了再说。”
顾奈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妆没花,于是提上东西高高兴兴地随他拜访岛上的亲戚。
在岛上走了一圈,夫妻二人终于空手回到家中。
等把房子整饬一新,吃上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的事了。
洗了澡,两人总算能坐下好好说会儿话,双方竟都觉得这样的时光很难得。
因为怀孕,顾奈不方便出国,当时他们连蜜月也免了。
现在想来,还是会稍稍有些许遗憾。
而纪修从今年三月起开始了榕城北京两头跑的生活,一周有三天他都在北京上班,忙得起飞。
顾奈自己也不得闲,她一边要准备毕业,一边还要照顾宝宝,平时还好,有保姆有婆婆,还有奶奶帮她照看小孩,但宝宝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就谁也不亲了,只有顾奈自己抱他才不哭。
一晃眼,终于毕业了。
松了一口气后,猛然发觉,她和纪修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过了。
纪修关掉灯,点了一颗香薰蜡烛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长腿迈过一系列障碍物,悄然窝进沙发抱住洗完后香香甜甜的老婆,亲了下她柔软的发顶,垂着眼皮问:“宪宪睡了吗?”
“还没,婆婆说物业刚送来姐姐寄来的包裹,奶奶抱着他去拆礼物了。”
回完最后一条信息,顾奈锁上屏幕,放下手机,软软地偎进他怀里,吊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这两天你休息得好吗?”
“嗯,很好。”
“那就好。”顾奈含笑,“那你有没有想我?”
他好不容易有假,事前她特意叮嘱,让他别想着家里,也不必来电话。
虽然他并不排斥黏黏糊糊的夫妻关系,但偶尔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休息两天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还是真真提点她的。
真真说,就像中年男子下班到家前总会在车库里抽根烟再上楼那样,独来独往惯了的纪修也需要喘息的空间。
顾奈回忆起刚认识那会儿像个夜行侠那样离群索居的纪修,不得不认同真真的说法。
纪修并不喜欢热闹。
而现在,他每天要面对那么多不同的患者,有时下班回到家根本不想说话,但家里却有一堆关心他的人不停想跟他搭话。
自从他爸爸荣退后,他兄长就顺利接了班,工作一忙也是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加上操办完婚礼后,顾奈没多久就怀孕了,纪女士就打着“照顾儿媳妇”的旗号,搬到了榕城。
左式雄是个离不开老婆的,老婆在哪儿他在哪儿,过不了多久,也一块搬到了榕城。
纪修倒不反对父母都来榕城养老,父亲身体不好,和他住在一起能方便他照料。
只是没想到不出一个月,奶奶突然把爷爷的骨灰安排下葬,包袱款款地从春光镇搬到了榕城。
对纪修说的理由是:“我还不是怕你妈妈欺负你老婆?”
纪修心想:凭着肚子里的那个,谁敢欺负我老婆?
但他还是依了奶奶,毕竟奶奶也上了年纪,把她独自放在春光镇他也不放心。
如此一来,家里的空房间一间一间被填满,人丁单薄的左家,竟也凑齐了“四世同堂”的美好画面。
而纪修的家庭地位也随着宪宪的出生一落千丈。
从前他一回家就有奶奶和妈妈围着嘘寒问暖“今天忙不忙累不累”,自打宪宪出生后,长辈们都只顾着哄宝宝去了,偶尔叮嘱他下班记得带包纸尿裤但他忘了还会被奶奶数落一顿……
左式雄出面安慰儿子:“你刚出生时,你奶奶和你妈妈也是这么对我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说完,扭头便拿着玩具哄宪宪去了,全然不顾原地呆若木鸡的亲儿子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最先察觉纪修不对劲的人是顾奈.
虽然宝宝有保姆照看,但她习惯了喂夜奶,有时被闹钟闹醒发现床的另一侧是空的,一定能在婴儿房找到纪修。
夜深人静,一大一小父子俩坐在地上推小车。这样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难免鼻酸。
顾奈这才发现,她的老公好可怜。
宪宪平时有太奶奶抱,有爷爷奶奶抱,有保姆抱,大家都抢着来,根本就轮不到他爸爸。
纪修只能趁大家都睡了,才能偷偷抱一会儿子。
对宝宝宪宪而言,每晚将他从保姆房间偷走,又悄悄把他送回的人,不像爸爸,更像是他的朋友。于是半夜相约在婴儿房,几乎成了他们父子俩的日常。
后来,宪宪到了点就会自己醒来。
他不是那种爱哭闹的宝宝,有时纪修被事耽搁去晚了,他自己也能安静玩一会儿。
以至于他们这对贼父子半夜起床玩的行径,从头至尾都没被保姆发现。
日子一长,顾奈算是看出来了,终于忍不住问老公:“每晚去恶龙洞xue偷宝的游戏,很好玩是吗?”
纪修想了想,从睡衣胸兜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可爱玩具,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顾奈绝倒在床,婉拒:“你去吧,我困。”
“你自己说的哦,别怪我没叫你。说实话,你儿子还挺好玩的。”
顾奈皱眉,这话听着耳熟,她似乎从很多人嘴里听到过。
比如卫扬,丁善学长,还有邵鸽。
作为宝宝的干妈,邵鸽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把宝宝香够了才说:“你生孩子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玩的吗哈哈哈哈……”
顾奈:“……”
才不是,哼。
大约每天都过得忙忙碌碌,她现在想事情总是三秒就抛之脑后,故而对于自己生了个“公认玩具”这回事,倒也没细究。
她得承认一个事实:她儿子好像——真的挺好玩的。
小宝宝不会说话,整天只知道咿咿呀呀流口水,又香又软,连她自己得闲也要逗他玩一会儿,更别提外人了。
纪修对儿子就更随意了,儿子咯咯笑他就抱一会儿,儿子嫌他他就走开,顾奈还记得为了准备新生儿出院,纪女士特意买了漂亮的提篮,结果他只记得带顾奈防风的帽子,把提篮忘在家了。
纪女士忍不住唠叨起来,他就从车上找了个快递纸箱,随意折了折,把儿子放进去,就这么出院了。
事后纪女士每每看出院纪念照片都要唉声叹气一会儿,说一句:“也只能是亲生的才能忍下这口气,宪宪不难过,奶奶疼你哦……”
关于“喜当爹”这回事,纪修很是后知后觉,要不是工作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置身事外”。
不过顾奈并不难过,都是生平头一回为人父母,有的爸爸面对屎尿屁能做到事必躬亲,就会有需要三五年才能消化自己新身份的笨爸爸,大家谁也别瞧不起谁。
纪修本人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各种恶评,对他来说,老婆爱他就好,儿子的话,听天由命吧。
顾奈私底下总觉得他奸猾,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也是生完孩子小半年才发现,他就是喜欢摆出这副“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老婆对我好就行”的调子讨她欢心,同时还摆出一副“我就是个工具人,传宗接代任务完成即可丢弃”的可怜相惹她怜爱……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顾奈年轻底子好,进产房2小时就顺产生下了宪宪,小婴儿软乎乎一团,纪修只看了一眼就把孩子交给了奶奶。
别的爸爸总爱去育婴室晃悠,纪修下了班就守在老婆床前寸步不离,老婆吃不下的月子餐他全包圆。
亲友前来探视,他只嫌吵闹,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儿子推出去“应酬”,自己陪老婆去洗头发。
顾奈常被朋友笑话“家里看得紧”,多半也是因为老公实在太黏人。
要不是“工作狂”的人设早就立了出去,恐怕他还能干出整天闲赋在家陪老婆开荒种地的事儿。
他几个要好的同事取笑他:“我们调侃归调侃,纪修你可不能真的辞职啊,你要是走了,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么水汪汪的农副产品呢?”
更有过分者还提出了具体养殖要求:“纪修你家的还够吗?要不你再让奈奈养几头猪吧?正好最近猪肉贵……”
惹得众人一顿哈哈大笑。
事业家庭两手抓,儿子老婆双丰收的纪修,在外面是人人称羡的对象,但在家,随着儿子日渐可爱,他的地位也就每况愈下,虽然他完全有能力成为这个家的重心,但他却刻意回避成为重心,热闹是他人的,他人即地狱,他更习惯一个人。
可是,顾奈总是忍不住试图在他和这个家之间建立血缘以上的亲密联系,他有时配合,有时不配合。
真真结婚后同丈夫搬到了北京定居,不时能和纪修碰个面,发觉到出问题后,她主动约了顾奈一块看话剧。
家庭题材的话剧。
散场后,真真点了一支烟,对顾奈说:“你得给他腾出一块空地,让他一个人吸收一下天地元气。”
一开始顾奈并不知道怎么做,后来试着找借口让他回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一晚,发现果然有奇效。
虽然隔天又要重回原来的生活,但纪修已经慢慢拾回了画画之类的诸多爱好。
邵鸽感慨:“你对学长也太好了。”
顾奈但笑不语:“那是你不了解他。”
任何人都有对生活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哪怕身在极度舒适区又如何?
宪宪这么可爱好玩,她依然有过逃离地球片刻的时候,那纪修呢?
不能因为他是男人,是丈夫,是父亲,就剥夺他的身为“人”的基本权利啊。
“那你有没有想我?”
纪修的回答是:“为了你来时能住得舒服点,我修了屋顶,洗了床单,还拔了菜垄里的杂草,顺便把房子刷成了儿子喜欢的颜色,你说我想你吗?”
顾奈莞尔。
瞧,他是想她的。
每时每刻。
###番外二
婚后第一年,纪修就从方方面面了解了老婆的成长环境。
正因为了解,哪怕知道她的性格既可以安然享受专人服侍的总统套房也可以接受荒郊野岭的帐篷,他依然不忍心她受半点劳苦。
奶奶的房子虽然只是只有三间房的海岛陋屋,但依旧被他布置得很温馨,就像童话里的小房子,自有它的浪漫之处。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热乎乎的怀里,顾奈替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再度闭上眼睛。
难得他能一觉睡到八点,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自从结婚后,顾奈从婆婆纪女士那里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难怪了。
第一次泡温泉,看见儿媳妇产后依旧赏心悦目的丰美身材,纪女士了然之余说了句:难怪了。
纪女士头一回失手摔碎碗,在婆婆赶来之前,儿媳妇一边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一边扬声朝外道“奶奶,是我不小心打碎东西了”,纪女士失神之间说了句:难怪了。
时刻担心每天只睡四小时的儿子会猝死在手术台上的纪女士发现儿子婚后居然学会赖床了,纪女士欣慰说了句:难怪了。
难怪了,儿子会喜欢她。
难怪了,儿子会在荣退晚宴上突然宣布自己要娶妻。
如今的纪修依旧很能熬夜,但慢慢地也变得能吃会睡。
和顾奈谈恋爱的那两年,他每晚已经能睡六小时了,当然,熬夜折腾顾奈的时候更多。
婚后,顾奈因为妊娠期变得异常嗜睡,他也陪着一块,有时能在床上躺一天。
但作息颠倒的哺乳期,顾奈几乎每晚都能安睡到天明。因为孩子一旦哭了,纪修会负责照顾。
有时顾奈会怀疑他可能是个外星人,毕竟哪有人陪孩子熬夜后还能精神抖擞地去单位上班,回家后陪孩子继续熬的?
顾奈一直以为纪修和儿子不亲是因为期许落空,安慰他:“我知道你喜欢女儿,不过,我们下次再努力就好了,你不要不喜欢儿子嘛。”
纪修却说:“挺好的,没有不喜欢。”
“你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我收养‘哥哥’和‘妹妹’一模一样。”
偏心不要太明显哦他。
纪修说:“不要乱想,我真的没有。”
虽然,他是更喜欢女儿,但儿子也没有哪里得罪他。
至少,奶奶和纪女士都很满意她头胎生的是个儿子。
倒不是这二位“重男轻女”,思想封建,而是她俩命里都没有女儿,只和儿子丈夫相处了一辈子,都以为顾奈要是生个儿子,她们带起来更得心应手。
她们哪里能想象顾奈生的女儿会有多可爱?
……
不过,先生哥哥,再生个妹妹也不错。
就是,生女儿的计划,也被他安排在了十年后。
遑论他有多想要一个可可爱爱的小顾奈,但是孕期加月子长达一年,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让她体验了。
顾奈孕吐厉害,睡得多吃得少,一直也不怎么显怀。
直到妊娠21周,她出去陪纪女士逛街买护肤品才被导购提示:“这款产品含A酸不建议孕妇使用。”
也正因为肚子终于显怀,奶奶开始真实地紧张了起来。
正好左式雄要带纪女士进京开会,于是奶奶也陪顾奈一块去了刺桐城。
纪修并未反对老婆带球落跑,刺桐城都拿顾奈当宝贝,他也不担心她在那边会受苦。
只不过,夜深人静难免想老婆,可顾奈睡得早,他每次打电话过去,没聊几句就能听见那头一片鼾声。
没办法,他只好尽可能和同事换班,腾出假期亲自去刺桐城。
但奶奶就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头一天晚上,奶奶勒令这对小夫妻必须分房睡,结果顾奈忍不住思念,半夜跑到了纪修屋里。
奶奶和外婆告完状,颇有种怒其不争之感,惹得外婆一通大笑,人也跟着活泛起来,一块跟着出馊主意。
这主意怎么个馊法?
在无需承受生育之苦的林子荣看来,这主意都称得上缺德了。
哪有外婆为了防止孙女婿碰老婆,便把孙女婿缝进大布袋里的啊?
顾奈看着被奶奶和外婆一步一步缝进布茧里老公,一时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事情传扬出去后,纪修就成了整个林家的笑话。
不管是90岁还是9岁,刺桐城里但凡是个姓林的,或者和林家沾亲带故的,管你是在大街上还是茅房里,都要忍不住揶揄纪修几句。
顾奈心疼他被外面人笑话,怕他自尊心受挫,早早就打发了他回榕城。
没想到,时隔小半月再来,纪修反倒更出名了。
这回来,顾奈让他带一箱蛋白棒送到海鲜酒楼,给一个叫李茜的服务生。
林家老太太时常带顾奈来酒楼打牙祭,工作人员都认得顾奈,多数也知道纪修,毕竟,林子荣一说起表妹那桩盛大无比的婚礼就滔滔不绝。
故而刺桐城的人多半以顾奈娘家人自居,把纪修当新姑爷看待。
尤其他还是医生,现在的人富贵病多,家族里能出个医生,多少有个仰仗,故而虽然他还很年轻,但大家也格外看重他。
纪修帮老婆送蛋白棒,没想到林云锡也在,没聊几句,云锡就将他拉到角落出谋划策。
“你不是医生嘛,那你缝东西肯定很在行。真急眼了,那就先解开,等办完事了,你再缝回去不就行了?”
纪修面无表情地说:“我的手术基本都是无创。”
林云锡:“那你让小表姑帮你缝,她不是会裁衣裳嘛!”
纪修:“……”
他觉得还是老实待着吧,但凡屋里有点动静,奶奶就领着外婆一块杀到了。
奶奶是来棒打鸳鸯的,外婆是来看热闹的。
六月中的海岛不冷不热,海鸟在码头盘旋,海风过境,吹得菜地里的黄瓜叶露出泛白背面。
顾奈被班船抵港的汽笛声吵醒,睁眼摸到静音的手机,查看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后,悄悄打开自拍功能,通过镜头查看还在睡的纪修。
她举高镜头对准身后沉睡的他,他的眉、眼、鼻、唇,将他英俊的五官一遍遍隔空描绘,微笑不觉间爬上脸。
“老公,妈妈让我们假期结束直接回思明州给爷爷过寿。”
纪修闭眼无意识地闷哼:“唔……”
“大哥说想宪宪了,明天奶奶先带宪宪过去。”
“老公,你知道妈妈爱张罗,喜欢大操大办,我知道她这样是因为疼我,但你也知道,爷爷不喜欢张扬,他只想安安静静和孩子们吃顿饭。”
纪修终于睁眼,他目光萃亮,问她:“你姐姐也回来?”
顾奈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担心她和我哥又吵起来吗?”
顾奈低笑,托腮做花痴状:“老公你好好哦,只有你最懂我。”
纪修嗤笑:“少怕马屁!”
岛上用太阳能居多,为了保证老婆能洗到热水澡,纪修都是让她先洗。
把人打包送进浴室后,他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开始做吃的。
顾奈头一回上岛,也不知这里缺什么,于是从家里搜刮了许多现成的酱料带过来,其中就有一罐罗勒青酱。
她年轻,做菜的手艺说不上顶尖的好,但胜在有颗爱钻研的心,偶尔弄出一道新奇的菜,总会惹来习惯吃中餐的纪女士的称赞。
家里长辈都很疼爱她,不过在做菜这回事上,左式雄作为纪女士的头号狗腿,每次对儿媳的夸奖都只有点到为止,无论顾奈做了什么好吃的,事后他都要嚷嚷让纪女士给他炒一盘什锦海鲜烩下饭。
一开始顾奈还以为公公不喜欢她,奶奶在边上冷哼:“他那是不喜欢你,他是只知道哄自己老婆,你不也有自己的老公吗,晚上叫他哄你。”
原来如此,顾奈哭笑不得。
他们领证后,左式雄就给他们在榕城御苑买了栋三千万的别墅。
顾奈见过房子回来笑着对纪修说:“爸爸买了我梦想中的房子。”
一来,院子够大。
二来,厨房宽敞。
纪修心想,回头还得感谢一下马秘书。
知顾奈者,马叔叔也。
因为厨房空间足够,她专门辟了一间pantry(配餐室,食物储藏间),里面塞满了各国产的酱料和她网购的零食。
她私底下曾说:“姐姐就有一间巨大的pantry,里面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学人精,可我小时候唯一的梦想就是躲在姐姐的pantry里当只快乐的小老鼠……你可不能笑话我。”
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梦想,一间pantry而已,他就算不是左式雄的儿子,也会努力挣出她这几平方。
只不过她产后大腿上长了一条妊娠纹,之后就变得极度怕胖,那间“老鼠窝”里五花八门的零食只好他负责在吃。
奶奶牙不好,爸爸心脏不好有忌口,妈妈比她还怕胖,儿子还没到可以吃零食的年纪。
所以,全家只有他的肚子能替她消耗库存。
偶尔一次他误食了藏匿其中的儿子的婴儿食品被奶奶发现,还挨了一顿数落。
纪修冤枉,但纪修不哭。
……
###番外三
绵软的罗勒叶混合松仁碎颗粒、辛香的蒜泥和干酪碎,涂抹在浸过橄榄油的面包片上,再煎两颗蛋,就是很简单的一餐。
顾奈吮去沾手指上的酱料,美滋滋地朝他笑:“今天我们做什么?”
纪修徒手剥开鳄梨咬了一口,瞄了眼窗外的大太阳:“在家看电视。”
顾奈停住桌下踢摆的脚:“不出去走走吗?”
纪修摇头,他们夫妻俩都不是那种容易晒黑的体质,但一晒就红。
往常顾奈在菜园里干活都是全副武装才能进去,不然奶奶和妈妈能念她一整天。
纪修在室内工作鲜少能碰到烈日,但尾新岛的日头有多毒,海风有多烫,是他平静童年里一笔浓艳的红黑色。
他可不想她晒脱了一层皮后哭唧唧找他诉苦。
顾奈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丢开儿子出门玩,却只能关在家里躲太阳,那她为什么要来?
躲家里吹空调不爽吗?
见她神情恹恹,纪修嘴巴一努,说:“你要没事,把厨房那条鳗鱼杀了?”
顾奈瞪眼,虽然结婚很久了,但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宠老婆人设一旦使唤起老婆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
不过,也不能一直养着那条鳗,迟早得杀的。
纪修和顾奈结婚时奶奶特意派人来岛上接几个长辈去榕城参加婚礼,喜气是沾到了,但也把老人家折腾得不轻,对此他和顾奈都满怀歉意。
后来顾奈生宪宪,奶奶也送了喜糖喜蛋到岛上。
他们年轻夫妻礼数不周的地方,都有奶奶替他们把着关,岛上的亲戚对他们夫妻俩这么客气,全是沾了奶奶的光。
昨天上门打招呼后,就有各种人提着各种海产过来。
鱼虾扇贝应有尽有,还有一条粗壮有力的鳗。
送鳗鱼的婶婶一脸暧昧的笑:“晚上杀了烤着吃,老公有劲!”
顾奈脸皮薄,羞答答地收下,回到家就连水桶藏进了厨房。
鳗鱼好吃没错,但她也架不住纪修再以形补形啊……
“我不行,它力气这么大,我抓不住它。你来!”
昨晚纪修压着她闹了她多久,厨房水桶里的大家伙就闹了多久,明明睡觉前纪修在水桶上盖了木板,还用石头压住,但厨房的水声还是稀里哗啦,可见它多能“折腾”了。
纪修扬眉,提议道:“那我拿去放生?”
“那不好吧?”
那么大的鳗鱼,在市场上都不一定买得到。
婶婶说海里野生的比人工养殖的不知好吃多少倍,随便烤一下就油滋滋,香喷喷,肉质带韧,但又有独特的甜味,撒点海盐就很好吃。
吃完饭,纪修去洗澡,顾奈负责收拾。
等他出来,顾奈正抱着电风扇吹头发。
纪修抓着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两头走了过去,挤到她身边一块坐下,蹭风吹。
她头发多,既有天赋,也注重后天保养,因此发质非常好,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他几乎没听她抱怨过头发打结。
倒是经常睡到一半听她哼哼:“纪修,你压到我头发了……”
因为这个,她曾考虑把头发剪短,纪修舍不得:“大不了,我保持一下距离。”
他说到做到,不过,她习惯了被他抱着睡,睡到后半夜就又钻他怀里了,然后,依旧得面对头发被压住的局面。
剪头发的议程反反复复提了无数次,最终依旧没剪成。
而且纪修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生完宪宪后头发反而更多了,生长速度也是奇快,一转眼,娇俏可人的顾奈,就变成了长发及腰的顾奈。
纪修头发短干得快,吹完后悠闲地躺进沙发玩手机。
“还没好?”
“嗯,后脑勺吹不到。”
“你不会反过来吹吗?”
一直低着头她腰不累吗?
顾奈一怔,捋整齐头发,傻乎乎地朝他一笑:“是哦,我可以反着吹嘛,真是笨死了。”
纪修侧躺在沙发里,支着脑袋冷嗤一声。
这个傻瓜。
不过,这家伙傻归傻,但也很美。
光是叠着白皙的两条腿坐在凳子上侧首捋头发的模样,也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神魂颠倒。
纪修想起希腊神话里成群的仙子站在静静的河水中,清洗如云长发,总觉得很神圣。
她这么美又这么乖,难免会让身边人多替她考虑,任何操心的事,仿佛都会折损她的容颜。
包括她祖父过寿这桩幸事。
纪女士提议两家人一起过,当然是出于好意,毕竟纪女士是出了名的疼儿媳。
但顾延卿生日,顾家哪个不比纪女士更重视?
更何况,还有顾奈那个爱出风头的继母。
关于这个“岳母”的厉害之处,连纪修也不敢小觑。
顾奈坐月子期间,榕城这边雇了月嫂,配了营养师,还有奶奶和纪女士一刻不离地盯着,别说外人,就连在医院人脉丰富的纪修也实难插手家中育儿之事。
但刺桐城外婆还是不放心,就怕顾奈休息不好,特意派了家里经验丰富的老保姆过来做月子餐。
奶奶和外婆一向互通有无,这么做也是双保险。
可这样一来,顾家就不好意思一个人都不来了。
付淑英作为顾奈的继母,就算表个态,也得来榕城走一趟。
接到电话后,顾奈情绪不高,纪女士一问,她才说继母这趟来还带着妹妹上官乔月。
乔月那时已经在英国念大学,刚好圣诞放假回国,按理说来看望刚生产的姐姐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纪女士一向和付淑英不对付,不管付淑英做什么她都觉得对方心怀鬼胎,别有用心。
关于这点,她在操办纪修和顾奈的婚事时就见识过,要不是看在顾奈的面子上,纪女士也不是能忍这口气的人。
“蝇营狗茍,目光短浅,小家子气”。
这是纪女士对付淑英的个人评价,她很纳闷,顾立伦当年是昏了头了偏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做续弦?
对于父亲的选择,顾奈觉得实在没有争论的必要,事实如此,谁也更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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