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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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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

两人回医馆时,桃娘刚将一位前来看病的娘子送走,见他二人,顺势打趣:“小娘子方才你去哪了,陈小郎君紧张得不得了。哎呦,”她凑上前,看见沈如春怀里的小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可怜见的,饿得这般瘦。等会儿让延庆弄些吃食给它。”

延庆刚好从药市回来,听得桃娘说话,问:“弄些吃食给谁?”话音刚落,目光便落在沈如春怀里,好奇地打量几眼,作势要出门,“该买些甚么?”

桃娘拦住他:“厨房里就有些,现下该吃饭了。”

“哦。”延庆止步。

几人往内堂走,正看见延福蹲在药圃里扒拉小药苗,他回头,看着他们:“沈小娘子,陈小郎君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不过是出去了一阵,回头就不见你二人了。瞧,现下这大半药圃都收拾好了。小娘子你还想种甚么,只管说。”他手上沾着黑乎乎的泥土,望着他们傻憨憨的笑。

桃娘先笑出声:“你先把手洗干净了,吃饭。”

沈如春跟着笑,陈惊山站在她旁边:“沈如春,你别和他说,只管同我说就行。”

延庆低咳几声。延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小跑上前。

众人一道往走廊深处走。

是夜,陈惊山又抱着枕头走过来。

“沈如春,我不敢一个人睡。”他面色平静。

沈如春刚给小猫洗沐完,正一门心思趴在床上逗它玩。

陈惊山将枕头放在榻上,脱了外袍,掀被躺下。这样闷闷躺了许久,也不见一旁的人有要歇息的心思。

他几次想开口,又不忍打断她的好兴致。可是,转念一想,一只小猫得到的爱都比自己要多几分,他又生了几分被冷落的郁闷。在又气又烦又委屈的自我纠结中,陈惊山渐渐起了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动静安歇了。

他隐约听得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忽然,胳膊被人拿开,一只小小的人钻进来,又将他的胳膊绕在自己身上。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腹,肌肤相触,掌心一片温热。

他将胳膊收紧,搂住她。

两人闭着眼,却都没睡着。

“陈惊山。”她听着他的心跳。

“嗯?”

“再过些日子,我们便离开江州好不好?”

“你去哪我便去哪。”

“我们往西去,先到灵州,再经岐州、丹州、陇州……”

陈惊山低低笑:“沈如春,你想去的地方可真不少。”

沈如春掐了一把他的腰:“谁说我去哪他便去哪。”

陈惊山捉住她的手,轻快地笑,翻过身,额前几缕碎发遮在眼边,他嘴角噙着笑,甚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沈如春。

沈如春沉陷在他眼中。

他缓缓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只听他言:“但凭小娘子差遣。”

话音刚落,沈如春仰头,含住他的唇。

陈惊山瞳孔骤然放大,刹时心间似万千山花欲燃,满腔的爱意再也抑不住,从眼底,从口中,从呼吸之间,倾溢而出。

他凶猛地回应着。

呼吸交缠,沈如春像是在海里沉浮,她抱着他的脖颈,面色绯红。

“陈惊山。”

“嗯。”他闷声回应,动作未停。

“陈惊山。”沈如春加重音调,手将他推挡开。

陈惊山从情.欲中抽身,湿漉漉的眸子教人看得心动不已。他是委屈的,可更多的是慌乱和紧张。他怕她又想起那些痛苦的事了。

他摸着她的脸,同她道歉:“对不起。”

沈如春一本正经地同他讲:“虽然各类药材产地医书上多有记载,但那些典籍年岁久远,难免有错漏之处。况且我先前整理医书时,发现便是同一地其药产也多有出入。地方药材预储也是笔糊涂账。我想,不如趁着这次出游,将沿途各州药材厘清,重新撰成一本草药志。”

沈如春将心中所想悉数说与陈惊山听,却见他迟迟未有反应。她以为他是惦记着去延山的事,又哄他:“我们一路往西去,最后到延山。在那住上几个月,唔,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成不成?”

陈惊山知道她误会他在生气。他是想带她回延山,可日子长得很,以后有得是时间。他哪里会不高兴,欢喜还来不及呢。她现今这般朝气蓬勃,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陈惊山眉眼压下来,落在她眼中,似是心事重重。

沈如春心想,他还比以前难哄了些。她勾住他的脖子,又轻轻在他嘴角啄了一口。

陈惊山喉结滑动。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挪动,肌肤接触带来的细痒感让沈如春止不住轻颤,她想要往旁边躲开,陈惊山却坚定地钳制住她的身子,教她逃不开半分。

“陈惊山。”她开口,气息不稳。

陈惊山不作声。

“方才的话,我还没讲完。”她心心念念要将一切计划都说于他听,“我们到时在延山过冬,得先买几件厚毛毯,唔,要不要买一匹马?”她睁着眼,看住陈惊山,十分认真地盘算着以后的事。

陈惊山遮住她的眼,又低下头,将脑袋埋下来,叹了口气。她总喜欢出其不意地撩拨人,然后又脱身,正儿八经地同他说事情。他张开嘴,泄恨似的轻轻咬在她肩上:“沈如春,我迟早要教你害得——”最后那句话到底没说出口。

“嘶——”沈如春轻嘶口气,仍未明白过来,一心要同他将事情说明白。

陈惊山灼热的吻在她脖颈流连,最终停在耳畔:“沈如春,我现下不想同你讲这些。我们做些别的。”

沈如春羞得只想钻进被窝里,却又被陈惊山捉了回来。

折腾到筋疲力尽时,才昏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陈惊山不见踪影。身下的床褥和贴身的里衣都换了新的,沈如春起初有些似醒非醒,后来忽然记起了什么,又缩回被子里,好一阵才起身。

她到前堂时,忙着写药方子的桃娘擡头望了她一眼,道:“小娘子昨夜歇息得可好?小院里的食案上还有些黍糕。”

沈如春脸上有些红,应了声。她凑到桃娘跟前,看她写药方子,帮衬着改了几处。旁边的阿婆认出她来了,拉着她絮絮叨叨聊了好一阵,后头的来看病的人听了两三句,晓得她医术厉害,也都托她看诊。

忙过这阵,至中午时,沈如春已是饥肠辘辘。

几人坐在食案前,等陈惊山回来。

“陈惊山去哪儿了?”沈如春问,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今早碰着他了,说是去马市看看。”延福说。

“去马市做甚么?”桃娘嘀咕。

沈如春默不作声。

再等一阵,陈惊山从外头回来,洗净手罢,边用帕子擦手边在沈如春旁边坐下。

沈如春低头,见他拿住帕子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错开眼。

江州的夏季来得急,未及萧瑟暮春,连天的绿意便涌上来,铺天盖地。

空气中腾着热,幸得有穿堂凉风过,才不觉暑意。

延庆今日做了两屉蒸饼,又下了几碗冷淘面,青翠的槐叶缀在上头,甚是好看。

沈如春吃着冷淘面,对面的延庆问陈惊山:“小郎君是打算买一匹马?”

“嗯。”陈惊山点头。

他话少,延庆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过了一阵子,沈如春放下箸子,她想,这事还是要提前同他几人说,于是道:“再过些日子,我同陈惊山便打算离开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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